夜深人靜,閃爍的火燭在微風之中搖曳著,孫守法正在案頭忙碌著,他們已經派人前往濟南府向曹變蛟求援,禹城雖說有一些地理優勢,卻不是險要之處,他已經堅守了整整三天了,三天來,他手下的三千兵馬折損過半,雖然城池尚未失陷,不過他只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他想向曹變蛟要援軍,倘若他有一萬軍馬,他有信心能夠堅守半個多月,給曹變蛟佈局爭取更多的時間。
“哐當……”府衙的大門被開啟了,一個人站在門口,府衙的門房看到是來人,也是已經見怪不怪了,來人乃是原先的濟南道御史魏琯,孫守法攻打禹城之際,本已降清的魏琯積極響應,幫助孫守法拿下了禹城,魏琯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要來孫守法這裡,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晚上,都是商談公事,但是像今天這麼深夜,倒還是第一次,不過門房並不覺得有什麼。
“魏大人,這麼晚了,您還有事情要見孫將軍啊?”門房笑呵呵的問了一句,開啟了半扇門,準備讓魏琯進去。
魏琯笑了笑,問道:“孫守法將軍可在府中?”
“在書房呢,老奴這就去通稟!”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魏琯說話之間,大手一招,頓時從他身後湧出一隊鐵甲衛士,撞開了府衙的大門。
“這是做什麼,魏大人?”門房也是有些詫異,還有些害怕,不知道魏琯這是做什麼。
魏琯依舊是那一副笑臉,說道:“這些是招募而來的勇士,是前來拜見孫將軍的,你不必擔心什麼。”說話間魏琯已經進入了,門房看到身邊站著的幾個凶神惡煞的衛士,也是不敢叫喊一句,看著他們魚貫而入。
一隊接著一隊計程車卒湧入,慢慢的,門房也發覺不對勁了,除了尋常計程車兵之外,還有身著一些好似清軍裝束的軍人,這可不是招募而來的人的裝扮,他在禹城府衙待了這麼多年,大的陣仗沒見過,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知道一點的,當下也是有些害怕起來。
也不知道湧進去多少人,後面還連綿不斷,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一個年輕人出現在老門房的面前,瞪了他一眼,厲聲說道:“好好呆在這裡,動一下立即人頭落地。”
門房也是噤若寒蟬,戰戰巍巍的不敢再直視對方,魏琯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已經控制了各門,奴才對這裡的情況瞭如指掌,貝子爺放心,絕對不會走脫一個人。”
“好!傳令下去,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走,我們去會會我們忠義無雙的孫將軍吧!”
“你們是……韃…清…”老門房也是徹底震住了,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自覺的嚇得跪在了地上。
一群衛兵悄無聲息的湧入,控制住了孫守法的府衙,開始朝著內部進發,很快就遇到了府衙之中巡夜的護衛。
“本官乃濟南道御史魏琯,現已投降大清,大清鐵騎已經進城,我奉令緝拿孫守法,膽敢反抗,格殺勿論!”魏琯站出來高喊道,他身邊的那些人已經持刀衝了過去。
“殺……”面對魏琯的震懾,這些人卻充耳不聞,已經率先發難,拔刀相向,他們可是孫守法的親衛兵,誓死都不會投降的,豈會俯首待縛呢。
“殺……”魏琯帶進來的清軍也是一擁上前,雙方展開了肉搏戰,幾十人圍著十幾個人打,很快就將那些抵抗之人全部斬殺殆盡,當然這樣的響動也是驚醒了整個府衙裡面的人。
孫守法聽到外面動靜之後,也是緊蹙眉頭,這個時候府衙之中怎麼會有這樣的響動,也是出門察看,可是當他來到花廳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的魏琯之時,並沒有不妥,但是當他看到魏琯身邊的幾個頭頂上掛著一個個鼠尾辮的人之時,卻是徹底的呆住了,他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降而復叛的魏琯竟然帶著清軍進城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是化作了泡影。
“想不到孫將軍如此辛苦啊,比我們洪總督都要勤勞,深夜子時已過,還沒有歇息,我等冒昧前來,沒有打擾到孫將軍吧?”跟隨魏琯殺進來的乃是清朝貝子杜爾祜,他對孫守法的忠義之心還是有些敬佩的,想要勸降此人,洪承疇做不到的事情,他若是做到了,那不就更加能夠證明,滿人比漢人要強嗎?
“你們…魏琯…”孫守法一時間也是有些手足無措,此刻他若是發難的話,不可能衝過去,與這些清軍肉搏,他佔不到任何優勢,這些人只怕立馬就會剁了他的。
“事到如今,我願意歸降就是……”孫守法低頭嘆息道,顯得很是無奈。
“哈哈……識時務者為俊傑,孫將軍,我大清自不會虧待將……”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所有人放下了戒心的時候,孫守法突然發難,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他與杜爾祜本就不過十步距離,一個衝鋒,他就縱身跳到了杜爾祜的面前,拔出了杜爾祜腰間的佩刀,然後一個橫掃千軍橫抹過去,動作太快了,讓杜爾祜都是猝不及防,根本沒有料到孫守法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貝子爺……”看到杜爾祜的頸項被劃破,連帶著他身邊的魏琯也是被劃去了半張臉,所有人都是震驚了,那些清兵都是衝到了杜爾祜的身邊,當然沒有人去理會破相的魏琯了。
“殺……殺了他,為貝子爺報仇……”面對衝上來的清軍,孫守法是邊戰邊退,很快就跳進了屋中,使刀不是他拿手的,他的鐵鞭放在屋中,他是為了回去取鐵鞭的,拿著鐵鞭,孫守法再一次衝了出來,鐵鞭重達二十多斤,每一擊落下,必有一名清軍斃命當場,*崩裂,十分悽慘的宣告了死亡。
“弓箭手,射死他……”魏琯也是暴怒不已,一手摸著臉,鮮血滿手。
清軍的弓弩手紛紛朝著孫守法射箭,擋開了第一波,卻擋不住第二波,孫守法最終難以堅持,身中十數箭,再難支撐,倒斃身亡!
“大明朝萬歲……”孫守法臨死之際,嚎出了這麼一句,就沒有氣息。孫守法死了,但是戰事卻沒有結束,城內的守軍還在負隅頑抗,沒有人投降,都是拼死血戰,城牆丟失之後,他們就展開了巷戰,以血肉之軀,與幾十倍之敵糾纏,最後終於全軍覆沒,但是他們卻也是帶走了兩千多清軍的性命,以自己的性命向大明百姓證明了他們的忠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