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軍失利的太過迅速,以至於丁文盛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李九成帶著一群殘兵敗將跑了,而丁文盛被堵在了登州城內,成了明軍的俘虜,登州旋即失陷。
禹城,清軍五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南明這邊守禹城的乃是曹變蛟的心腹之將孫守法,孫守法乃陝西西安臨潼人,驍勇能戰,好用鐵鞭,曾在曹文詔部下任遊擊。擒殺流賊點燈子、不沾泥等,黑水峪之戰生擒高迎祥。後來曹文詔戰死,他就一直跟隨曹變蛟,忠心耿耿,屢立戰功,深的曹變蛟信任。
清軍在河間會師之後,便兵分兩路行事,何洛會率五萬八旗兵往攻聊城,現在榆園軍五六萬之眾正在強攻聊城,若是聊城被攻破,到時候兗州的勒克德渾可就成了明軍的甕中之鱉了,所以他們必須控制住聊城,這樣的話才能救出勒克德渾,濟南已經丟失了,東昌府可是萬萬不能丟失,所以何洛會親自率軍前往救援,而另一支人馬由洪承疇統帥,率羅碩、碩詹、班代、張存仁、吳汝玠等滿漢之將前往牽制住濟南的曹變蛟。
所以禹城成了洪承疇必須要攻下之地,只有拿下禹城,才能直逼濟南,威脅曹變蛟,牽制住曹變蛟,為何洛會爭取時機和時間。
禹城城下,洪承疇聽說守城的乃是孫守法,昔日自己的部下,也是積極開始了勸降的攻勢,親自來到禹城城下,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勸降孫守法。
“孫守法,汝昔日為我部下,今本督奉大清皇帝之旨意南下,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你豈敢稱兵犯逆,想必是被人蠱惑,你非本督之對手,今我大清鐵騎兵臨城下,如歸順大清,當不失美官。”
孫守法聞言,也是冷笑不已,並不為其所動,反問洪承疇到:“爾乃何人也?為何詐稱本將舊日相識,速速報上名來!”
洪承疇聞言,當即答道:“老夫乃是洪承疇,難道你忘了嗎,昔日你乃我帳下游擊偏將,不過四五載年景,你就忘了嗎?”
孫守法豈會不知道城下之人就是洪承疇呢,那可是被曹變蛟怒斥為大明第一無恥之人,他不過是佯作不知,當即厲聲抗喝道:“哼,城下定是偽類假冒,本朝洪總督,乃大明人傑,他在松山、杏山與北虜勇戰,血濺章渠,先皇帝聞之震悼,還曾親自作詩褒念。我正是仰慕洪總督的忠烈之舉,才欲一直以死報國,以效仿先烈英舉,你何敢自稱洪承疇?”
此時洪承疇是滿臉窘迫,整個人面如土灰,當下在洪承疇身邊一人,厲聲叱喝道:“站在你面前的正是洪經略!”
孫守法朗聲大笑起來,笑道:“洪經略死於大明國事已久,天子曾臨祠親祭,淚灑龍顏,群臣嗚咽,汝是何樣逆賊醜類,敢託忠烈大名,穿虜服虜帽,冒充我大明忠烈之人,當真乃無恥狗賊耳!”
洪承疇此刻是汗下如雨,嘴唇哆嗦不已,被孫守法氣的,字字戮到他靈魂痛處,使得這個變節之人如萬箭攢心般難堪、難受。
孫守法見狀,輕蔑地笑問:“我們大明朝也有一個犧牲的先烈叫洪承疇,你該不會只是與之同名吧?狗賊,要戰就戰,何須使出如此伎倆,不覺得羞愧嗎,本將深受國恩,豈會屈膝為爾等北虜為奴,本將生是大明之臣,死當為大明之鬼,豈會變節賣國求榮,死則死矣,有何可懼!”
孫守法可謂是字字誅心,讓洪承疇滿臉被憋得通紅,無奈只得倉皇奔回本陣去了,不敢再多說半個字,還不知道孫守法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當洪承疇退回本陣之後,他臉上頓時閃過了一抹厲色,猛然回身,沉聲道:“傳令下去, 擊鼓進軍!”
剎那間,原本寂靜的禹城城外鼓聲大作,“咚咚隆隆”,十幾架牛皮大鼓同時被敲響,十幾名赤膊大漢,揮動鼓槌,猛烈的敲擊著戰鼓。鼓聲如雷,響徹天地,孫守法舉目向城外眺望,只見先前空旌旗林立的清軍開始動了起來,刀槍劍戟在陽光的照映下,折射出森冷寒芒。
一個清軍牛錄,指揮著一支綠營兵開始了攻擊,當這些兵馬抵達城下填充護城河的時候,只聽得禹城城頭上傳來一個沉冷的聲音:“放!”
剎那間,槍炮齊鳴,萬箭齊發,那些衝向城下填充護城河的清軍也是被射殺轟炸倒下了一大片。 而這時候,一隊清軍戰騎也是蜂湧呼嘯而來,繞城而走,紛紛做出搭扣的動作,放出了手中的箭矢,還擊城關之上的明軍。
看著身邊倒下計程車卒,孫守法也是繼續厲聲喝道:“放!”
城頭之上三排火槍手,輪番前,朝著城下射去,還有無數的箭矢從城頭之上激射而出,密密麻麻的軍卒,冒著如雨箭矢,向禹城衝去,他們以手中的沙袋為掩護,不少人倒下,但是前仆後繼,麻木不知生死,他們本就是被當作炮灰來使用的,他們心裡清楚,所以他們都是沒有麻木不仁的衝到了護城河旁邊,拋丟了手中的沙袋,然後又拼命回撤。
“洪大人,這樣打下去,將士們死傷太過嚴重,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三軍都是水米未進。 而今匆匆應戰,只能是徒增傷亡。以本將之見,當暫停攻擊,先穩住陣腳,安營紮寨之後再做計較。這禹城之中的明軍,人數不會太多,估計也就是五千人而已,我們手中尚有兵馬數萬人,只要安排得當,休整之後足以攻破禹城。”旁邊的張存仁也是勸說起來,大軍剛到,尚未安營紮寨,且時已午後,實在不是什麼有利的攻城時機。
洪承疇在沉吟片刻後,也是冷靜下來,說道:“既然如此,暫且收兵。”
張存仁應了一聲,忙下令鳴金收兵,隨即清軍如潮水般退下,而在禹城城頭的孫守法,卻不由得眉頭緊蹙,露出了凝重之色,未來的戰事很艱難吶!
夕陽,已經落山,孫守法站在城頭,可以看到遠處清兵正忙碌著安營紮寨,城外的原野,火光星星點點,延綿十數里,城頭之上不時有傷兵的哀號和*聲響起,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令人很不舒服。孫守法目光深邃的凝視遠方,暗想明日清軍攻城,必然會有一場惡戰,想到這裡,他內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沉重。
“傳令下去,讓將士們飽餐一頓,好生休息,今晚還需要加強警戒,以防止賊人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