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恨不得所有女人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環境裡,王惠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大的小的做完早飯,把屋子院子裡裡外外打掃幹淨,還要喂豬,他們養了三頭小豬,喂完豬洗一家子人的衣服,洗完衣服陪李爭爭學習,學習一會兒就要去做中午飯,吃完中午飯,下午要去地裡理莊稼......
如此,日複一日。
——
12月底,王惠再次發現自己懷孕了,於是她再一次被消失,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靜悄悄的躲避計劃生育,也在偷偷地計算日子,最好這個孩子出生時間比爭爭晚一些,這樣就能滿足計劃生育的要求。
她還打算等孩子大點兒了就去醫院拍個b超,要是兒子就留下,是女兒就不要了。
有一天大半夜,李同仁突然急急忙忙的敲門,李武開門後,李同仁說:“快讓王惠躲起來,今天晚上突擊檢查。”
李同仁送完信兒後,又快速的回到檢查隊伍中。
其實王惠這才一個月左右,她人又瘦,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她不敢冒險,聽說隔壁村的一個女人穿著肥肥大大的衣服,也是不顯懷,可檢查的人上來就拍她肚子,把孩子生生拍掉了。
這黑燈瞎火、寒風乍起的夜晚,王惠蹬著那嘎吱嘎吱直響的木梯子爬上房頂,她趴在房頂靜靜看著漆黑的遠處。
忽聽一陣嘈雜,計生委的人來到門口,十幾把強光手電筒齊刷刷開啟,明晃晃的往院子裡照,所照之處猶如白晝,一覽無餘。
他們“鐺鐺鐺”地大聲拍門,李武跑著給他們開啟,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進了屋,一共三間磚瓦房,他們裡裡外外照半天,只見李武和睡著被吵醒的李爭爭。
領頭的人問:“你媳婦兒呢?”
“昨天跟她打架,打回孃家了。”
“是不是躲哪兒了?”
“叔,一共就那麼大點的地兒,你們一照不就一目瞭然了嗎?”
他們又來到院子裡,有人照廁所,有人照棚子,有人照豬圈......
“讓你媳婦兒回來去村委會報道,我們先給她登記上。”
“好嘞好嘞。”李武好聲好氣地把他們送走。
那群人出了大門,就留了兩個人在不遠處把守,半個小時不見有人回來,才徹底離開。
王惠這才敢躡手躡腳地爬下來,李武不敢開燈,在下面摸黑抱住她。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王惠伏在李武肩上小聲說,“現在怎麼辦?”
“等明天問問爸。”李武把她抱回屋兒。
“怎麼剛才沒見爸來?”王惠問。
“估計是避嫌呢。”
......
1993年就這樣在慌亂與無望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