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見他不為所動,也覺得沒趣,但還是說了下去:“張博後,紀宥霖,還有我一起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張博後追著紀宥霖去了矽谷,把房子賣掉了,我就搬出來了。”
“張博後追著紀宥霖——”危從安恍然大悟,“他們兩個?”
賀美娜點點頭。
“因為紀宥霖嘛,他就正式出櫃了,他說我再也不用替他保守這個秘密了。我們還辦了一個派對慶祝。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悄悄地朝她靠近了一點。
賀美娜忍不住又道:“紀宥霖對我說,如果我碰到他的初戀,叫我告訴他一聲——他已經徹底放下了他的初戀誒。”
危從安“嗯”了一聲:“那挺好。做人就應該往前看。”
賀美娜又強調了一遍:“他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呢。”
“很好。”他又朝她靠近了一點,順勢摟住了她的肩膀,在湖心橋前站定,“你也看看前面。”
被他結實的手臂緊了一緊肩頭,賀美娜不由得抬目向前方望去。她赫然發現湖心橋蜿蜒伸向的遠方,與月輪湖俱樂部遙遙相望的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輪。它傍湖而建,其上有璀璨如星的夜燈,而音樂聲從湖面上吹來,斷斷續續,猶如仙樂。
賀美娜畢竟是個女孩子,對這樣繽紛燦爛的玩意兒天然地沒有抵抗力,不由自主地“嘩”了一聲,瞬間就被吸引住了,目不錯睛地盯著矗立在月色下,緩緩轉動的摩天輪,心中充滿了孩童般純真的浪漫快樂。
可是這種快樂很快就被打斷了。
“現在是不是很想坐。”他的聲音近在耳畔,那曖昧的語氣簡直是在她的耳朵上點火,“我和你一起坐,好不好。”
他怎麼可以在這裡,在這樣的景色下說這麼露骨的話!
賀美娜雙頰不由自主地發起燒來,不太自然地朝旁挪開,自顧自地上了橋,繼續往前走——不對。他說的應該是坐,不是做。
那她害羞個什麼勁兒?但是他的語氣——別不是故意的吧?她轉過頭來,果然看見他低著頭在笑。
他的壞心思明晃晃地攤在了月色下,一覽無餘。
月色之下,一層薄慍浮了上來。賀美娜繼續往前走。
“走慢點。”危從安緊跟在後面,“橋上黑得很,小心跌倒。”
她置若罔聞地快步走著;他知道她生氣了,不由得心中一緊,但不知為何又暗暗生出許多甜蜜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也顧不得許多,一把就攬住了她的腰。
不等她抗議,他先問道:“剛才還沒講完——那你搬出來之後呢?就回格陵了麼。”
她瞪著他,擰了一下腰,示意他放手;危從安不僅沒放,還一時玩心大起,學著她的動作,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腰側。
“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這是什麼幼稚的操作。
他看著也不壯呀,為什麼手臂這麼有力,怎麼也掙脫不了。
但是……她好像也並不討厭被他緊緊摟住的感覺。
他還在追問:“後來呢。”
賀美娜放棄地說:“我又找別的地方租啊。後來的房東是位義大利老太太,很會做披薩和麵條。我學到了不少。”
危從安突然停住腳步。
“為什麼聽起來你好像在外面住了很久。”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分的手?
賀美娜頓了一下,掩飾道:“你聽錯了。”
她過去八個月的生活;不,應該是她過去二十七年的生活,凡是他錯過的,他真的很想知道,所有都想知道。但是他也敏銳地感覺到了,她只說她想說的那部分,其他的,她都藏在心裡不肯告訴他。
沒關系。慢慢來。
只要她還乖乖地在他懷裡,都可以慢慢來。
他摟著她,終於下了橋,走到了月輪湖俱樂部。巧的是一樓有婚宴剛剛散場,主家正和最後一撥賓客站在宴會廳外寒暄。
主家一位穿酒紅色旗袍的雍容貴婦,哈哈哈地大笑了幾聲,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伸著脖子大聲道:“老張!老張!你跟兒子說了嘛!進門的時候一定把瑤瑤抱進去啊!新娘子的腳不可以沾地!”
被稱作“老張”的男人穿著一件中山裝,正在將婚宴剩下的酒裝上車,頭也不回地大喊著回答:“說啦說啦!”
“沒喝完的酒拿給老三!他愛喝!”
“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