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力達確實在忙。等她看到訊息的時候已經離賀美娜的請求過去了半個小時。她急忙撥了電話過去:“美娜,我有事找你,十萬火急。”
她聽見電話那頭的賀美娜停頓了一下,語氣很正常:“我這邊沒事了。”
“我打晚了嗎?你在哪?你和誰在一起?安全嗎?我叫張家奇過來接你?”
原本躺在她身邊的張家奇聽見老婆提到自己的名字,一骨碌就坐了起來:“需要我做什麼?”
“我很安全。力達。沒事了。”
錢力達總覺得有些異樣,又追問:“你和誰在一起。”
賀美娜沉默了一下。
“我和月亮在一起。”她說,“真的沒事了。晚安。”
賀美娜收了線。危從安正停好了車,從車上下來,過來替她開車門。這是月輪湖畔的一個公眾停車場,她下了車,舉目望去,並沒看到視線所及之處有酒店或者賓館。
這是幹嘛?
她很直接地反對:“我不要在野外做。”
危從安確實從剛才的鐘點房事件就開始有點惱火了,也微微提高了聲音:“你當我是什麼。月輪湖俱樂部在對岸。走出停車場就能看見。”
她不作聲。他立馬心軟兼愧疚。
那麼大聲幹什麼。嚇著她了。
“你不反對的話,我想把車停在這裡,我們從橋上走過去。最多十五分鐘。”他放緩了聲音道,“湖邊月色很好。”
“如果你不想走的話,我——”他也可以揹她過去。
“可以的。”她很乖巧地接話,“走吧。”
她也確實想散散步。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停車場;果然湖邊月色正好;而正因為月色好,湖邊的人便多得出乎危從安預料了——有青年男女手拉著手賞月;有一家三口散步,童言悅耳;也有中年夫妻快走健身;甚至還能看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在慢悠悠地溜達。
怎麼大晚上的,都不睡覺麼?
他們兩個人也沿著月輪湖慢慢地走著。身邊一對對的情侶都牽著手或挽著胳膊;危從安也想去牽賀美娜;但是她迅速地把手放進了口袋——初夏的夜還有些寒意,在車裡不覺得,湖邊風大,吹著就有點涼了。
他很自然地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賀美娜一回頭,才看見他裡面穿著一件和他的形象絲毫不搭,非常浮誇的狗頭t恤。
他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了看t恤上的圖案,解釋道:“爺爺奶奶買給小凡。小凡又送給了我。”
“不適合我?”
“還行吧。”
賀美娜敷衍地回答,繼續往前走。他走在她身邊,又問:“你……後來是一個人住,還是和人合租?”
“一個人住成本太高了。我在張博後那裡住了一段時間。”
“張博後?”
他的問題總是一個套著一個。
“就是你見過的張博士。博士畢業留下來做博後了。”她耐心地解釋,“他一漲工資就買了一棟房子,想找人分擔一下貸款。”
危從安當然記得那個男人。雖然嘴巴有點碎,但不失是一個開朗幽默的好人,和她又是同行,對她應該會很好。
但是他怎麼能叫她和他一起分擔貸款?這算什麼男人?
他正胡思亂想,賀美娜突然道:“有一個人,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她的聲音裡有一種促狹,惹得他也有點心癢,但又要故作鎮定:“誰。”
“紀宥霖。”
她以為他會有所失態,沒想到危從安只是點了點頭,語氣如常:“記得。”
她補充:“翠島的紀宥霖。”
危從安平靜地看著她:“我知道。我只認識這一個紀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