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隻藏在繭裡的蝴蝶,騙過了所有人。
而現在她要飛走了。
“她說如果我不肯和她留在波士頓,大不了就換個男人。”
戚具寧轉過臉,看著危從安一動也不動的側顏。北風將後者的頭發吹得到處亂飛,就像個傻子一樣。
瘋子很想問——如果我和她分手,你要回麻省麼。
你要做那個男人麼。
傻子終於開了口,聲音喑啞:“不要問。”
一名穿戴全套跑步裝備的紅發男人從他們面前跑過去。
他們也在這裡跑過步。
那是戚具寧來的第二天,他真的乖乖地在太陽還沒升起來之前就回到了危從安位於曼哈頓下城區的公寓。
這是隱身在下城區各種當紅地標中的一棟六層小公館,建於19世紀,螺旋式步梯,無電梯,危從安住在六樓左手第一間。開啟門,迎面而來的是具有年代感的紅磚牆面,栽絨地毯——從喬治亞風格的壁爐,到櫸木搖椅,每一樣傢俬也是複古樣式。
戴著反山發箍的危從安,耳中塞著頸掛式耳機,穿一身淺色運動服,在廚房裡煮咖啡。
戚具寧施施然走過去,雙肘撐著流理臺,將臉湊過去,燦爛地笑:“早。我回來啦。”
他不僅洗了澡,連鬍子都颳得幹幹淨淨,一張俊臉神清氣爽,閃閃發光。
危從安瞄了他一眼,摘下耳機,將咖啡倒進兩只杯子,遞一杯給戚具寧:“你的。”
因為剛起來不久,他的嗓子還沒開啟,有點幹澀沙啞。
他自己用的還是那隻“亞當”骷髏杯。杯身是骷髏身軀,杯匙是一根橈骨和三隻手指。
戚具寧拿起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唔,不錯——咦,夏娃呢。”
他指的是這對杯子裡的另外一隻,杯身是骷髏頭顱,杯匙是亞當杯的一根肋骨。危從安雖然從來不用,但總是和亞當杯放在一處的。
“收起來了。”
前段時間夏珊介紹的相親物件在這裡借住的時候用“夏娃”喝了果汁。他很反感,又不好為了這件旁人眼中的小事大動肝火,於是將杯子收起來了。
危從安握著咖啡杯,抬頭瞥了戚具寧一眼,又垂下眼簾,以手指了指自己左肩。戚具寧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衣服的右肩上有糊成一團的口紅印記。他聳了聳肩,放下咖啡,進房間去換衣服。
“嚯!看我找到了什麼。你這家裡盡是古董。”換了一身深色運動服的他重又走進廚房,將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牌往流理臺上一扔——校花撲克牌。
靠著窗下的流理臺,正在喝咖啡的危從安瞥了他一眼,無奈地一搖頭:“你又不經允許亂翻我的東西。”
戚具寧做了個鬼臉,繼續手賤地拆開。五十四張撲克牌攤開來一大片,每張上面都有一名穿著白色襯衫,墨綠色校服,紫色蝴蝶結,巧笑倩兮,顧盼生姿的女孩子。
那被永遠封印在撲克牌裡的青春,帶著學生時代的記憶,撲面而來。
危從安放下咖啡杯。
“喂,你要是給我弄少了一張——”
“不會。”
戚具寧隨意地將那些撲克牌撥來撥去,突然眼前一亮,拿起一張,是紅心二。
撲克牌上的女孩子一張粉撲撲的小圓臉,杏眼櫻唇,嬌嬌俏俏地笑。
“聞人玥是真漂亮啊,可惜眼光不行——我逗她,和她說話,她從來不理我。”
正在準備早餐的危從安“呵”了一聲,表示不屑。
戚具寧放下撲克牌,看著危從安將切好的香蕉,還有藍莓,燕麥,牛奶,蛋白粉一樣樣放進料理機裡——想了一下,他又加了點亞麻籽粉,統統丟進去攪拌。
“停停停,你這是做早餐還是煉藥?”
料理機的聲音很響,危從安疑問地看著戚具寧;後者大吼:“我問你這是要給我下毒嗎?”
料理機停了。戚具寧看著那黏糊糊的東西連鼻子都皺起來了:“我不吃這玩意兒。還有別的沒有。”
危從安似乎也被自己做出來的這東西給驚著了,呆了半晌才道:“你自己找找。我才出差回來,家裡沒什麼存貨。”
戚具寧不相信,乒乒乓乓地去開高處的櫥櫃;果然給他在櫥櫃深處找到一杯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