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想知道。
雖然緩過來了,危從安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聲音也帶著顫抖。
“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
他請他去追趕賀美娜,好好地做一天仙女教母。七點鐘把她送回來參加生日派對的時候,他也說過不要這樣。
為什麼他們現在陷入這樣狼狽的境地,真的都是他戚具寧一意孤行所造成?
為什麼最理智冷靜的危從安愛上屬於他的賀美娜?戚具寧怎麼都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幾張照片也就算了。可偏偏叫他一點點地發現他們之間並不止那些被危從安的目光柔軟了的畫面——他們在那一天好像完成了別人要一個月,一年,甚至於十年的經歷。
戚具寧相信一見鐘情,但不相信感情會一日千裡。他們不是因為走了自由之路才想自由,一定早有伏線。
危從安將臉埋在手掌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他抬起頭來時,幾縷發絲淩亂地貼著前額,神色倒是恢複了平靜。
“滿意了?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話了嗎。”
這樣也好。剝除偽裝,反而能坦蕩地對話。
沉默地盯著蒼白的危從安好一會兒,戚具寧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生日派對的第二天我就回聖何塞了。”
“一個星期後,我回波士頓送她父母,逗留了幾天,想帶她周邊玩一玩。”
“結果我們吵了好幾架。越吵越厲害。”
“我一氣之下就走了,一直到現在。”
<101nove.hat上聯系。但是都沒提吵架的事要怎麼解決。”
所以他不僅僅是聖誕節沒有陪她,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還和其他女性約會——這算什麼?鬧意氣?還是……彼此認可的開放式情侶關系?
“我叫邊明回去過一次。這家夥不知道搞什麼鬼,把她嚇暈了。”戚具寧繼續波瀾不驚地說著,“還好。急救人員檢查過了,沒什麼事。就是沒有好好休息,又受到了驚嚇。”
“你知道美娜的口頭禪是什麼嗎——我一個人沒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由她去。”
他真是瘋了……就這樣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波士頓受苦……
危從安心裡有點煩躁,又有點陰鬱。
是因為她不聽話,他才賭氣說她死了麼。
他為什麼不對她好一點?
“不問我為什麼和她吵架,為什麼不回波士頓麼。”
早在戚具寧說他們吵架了的時候,危從安立刻想到了她生日第二天在schat上和他的對話——她不會傻到連這種證據都保留著,然後被他發現了吧。
他冰涼的臉頰騰地燒了起來;蒼白之上又添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他不得不遮掩地別過臉去。
“我在聖何塞買了房子,叫她和我一起過去。她不肯放棄df中心的工作。不僅不肯,還要求我留在波士頓。”
“df中心要和她簽長約。她不打算回格陵了。”
危從安心內大大地震動,他轉過頭來,錯愕地看著戚具寧,正好對上後者冰冷的眼神。
戚具寧一直淡漠的語氣突然加了幾分冷意:“我當然不可能留在美國。你猜她說什麼。”
他突然停住不說話,只是以指撫著太陽xue,彷彿有些頭疼。
漫長到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沉默之後,危從安聽見自己問:“她說什麼。”
“她說她想好了,要留在波士頓,繼續做9062n87的研發。等年紀到了,她要結婚,買一套郊區的房子,兩臺車,生三個小孩,她很喜歡小孩子——她希望我留在波士頓和她過這種生活。”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那個遞給他成人紙尿褲的賀美娜;那個陪他在西城調研的賀美娜;那個穿上了水晶鞋的賀美娜;那個明明知道不是他遮雨投票,也說都算在他頭上的賀美娜;那個以為他破産了,豪言壯語要養他也確實做到了的賀美娜;那個他早上說想吃火鍋,她就能變出來一大桌子菜的賀美娜;那個說他什麼都對的賀美娜——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而那個敢和蔣毅針鋒相對的賀美娜;那個時間不湊巧就敢推掉戚具邇飯局的賀美娜;那個說什麼事都應該商量著來卻一個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賀美娜;那個就是要和馬林雅來往的賀美娜;那個覺得他對尚詩韻和危從安做的事情不道德就要和他吵架直至冷戰的賀美娜——才是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