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麵上還粘著一張便利貼。他取下,好奇地讀出來:“安哥哥,要好好吃飯,別吃泡麵。晴妹妹。晴妹妹?”
他把便利貼往危從安胸口一拍;危從安伸手取下,看了一眼,眉頭皺起:“怎麼還有。”
杜舒晴和男朋友離開的時候在他家裡留下不少這種無聊的字條,他還以為都清理幹淨了。
“安哥哥——晴妹妹是誰?”
“別人介紹的相親物件。在nyu讀書。”
危從安將便利貼揉成一團,手腕一抖,精準地扔進三米外的廢紙簍。
“哦豁,都帶到家裡來了,進展不錯啊!抱了沒?親了沒?做了沒?”
“沒有。沒有。沒有。她沒地方住,來這裡暫住了兩個星期。我一直在出差。”
“沒看上?”
“她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介紹給你?現在相親也這麼隨便了?”
“你也覺得荒謬對不對。”危從安皺眉,“聽說第二個已經安排上了。不成功的話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那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
“至少得是單身吧。不能是個陌生人吧。我實在沒什麼耐心也沒精力去從頭認識一個人。”
戚具寧靈機一動,將校花撲克牌攏起來洗了幾遍,正面朝下,扇形攤在中島上。
“來來來,這裡面全是熟人。抽一張。抽到誰,我馬上幫你去查,是不是單身,有沒有可能——等一下,我先幫你把梅花七拿走。好馬不吃回頭草。”
危從安靠著流理臺,抱著胸,好脾氣地看著戚具寧這充滿孩子氣的舉動;他抬了抬下巴。
“你先抽。”
“行。我先抽。”食指在牌上滑動,他突然笑道,“好像畢業後就沒有聞人玥的訊息了。要是抽到她,我回格陵就去找她。”
他抽了一張,翻開看了一眼,就氣惱地往桌上一扔。
“我這運氣也太不好了!怎麼一抽就是最小的方塊三。”他悻悻地又把牌拿起來,“這是誰?看起來是個好學生。”
他突然覺得那長發少女有點面善;正在回憶裡搜尋的時候,危從安已經離開了廚房。
“喂,你不抽一張麼。”
危從安的聲音從玄關傳來。
“該走了。”
戚具寧扔下牌,沖過去換鞋。他也很久沒有和危從安一起打球了,此刻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
“去哪裡打球?”
“昨天不是說了,布魯克林。”
“街球當然要去洛克公園打了!”
洛克公園坐落於哈林區,是許多籃球愛好者心中的街球聖地。從這座公園走出了不少職業選手。同時也常有nba球員回此地練習或表演。
危從安看著興沖沖換著鞋的戚具寧,搖著頭笑。
“你真是……痴心妄想。這樣吧,我們今天去的那個地方,3v3,贏了的話,就轉戰洛克公園。怎麼樣。”
“行。”
和郊區不同,曼哈頓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專門的慢跑用道只有中央公園才有。危從安住在鬧市,要跑步就只能和行人共用步道。早上六點的紐約,交通還沒有開始熙熙攘攘,但人行道上也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了。有人牽著狗;有人溜著娃;有學生踩著平衡車,直排輪鞋,或者腳踏車呼嘯而過,要趕到學校去補作業;有上班族拎著鼓鼓囊囊的運動揹包匆匆趕路,要在上班前去健身房流流汗。
當然也有像他們這樣在人行道上跑步的人。
戚具寧沒有在這種地方跑過步,難免有些拘束;危從安倒是已經跑到前面去了,又轉過身來對他示意。
“跑起來,不要停。”
他一定是經常在這條路上跑,所以跑起來動作非常地輕快,呼吸也很輕盈,偶爾還和擦肩而過的行人頷首微笑示意。見他跑得遠了,前面又是棋格一般縱橫交錯的十字路口,戚具寧不得不小跑跟上。隨著迎面而來的人提前調整方向,步伐和呼吸,這種跑步有點像移動障礙賽,他漸漸地找到了街跑的樂趣,甚至還能分出精力來欣賞一番下城區的街景——新與舊,遠與近,高樓與矮屋,時尚與傳統,巧奪天工與渾然天成,鱗次櫛比與草木蔥蘢,呈現出一種複雜而豐富的美感。
他跟著危從安輕松地穿過數個街區,跑到了東河邊上。南街海港這裡道路開闊,視野寬廣,跑步的人就更多了。日出江花紅勝火,太陽已經從東面升起,河面金光粼粼——在這裡跑步真是一種享受;一直跑在他前面的危從安轉過身來,一邊倒退著跑,一邊笑著喊他:“喂,怎麼?已經跑不過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