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了。”
丟下這句話,他立刻轉身離開;但幾乎就在同時——
“等一下!”
她抱著外套,突然繞到他身前,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他以為她是還外套,伸手去拿,她卻沒有鬆手。
“你還是告訴我吧。”
看著她那張認真的臉,他大腦一時有些短路,昏沉沉地問:“你想聽什麼。”
“你的那句話。算命的批文。”
那個打破砂鍋也要問到底的討厭小孩也回來了。那個小孩天真地想著——這次絕對不要又過個十年才知道。
她也是頭一次耍賴,自己都覺得別扭:“你要是不說的話,我今天晚上可能會睡不著了。”
他這樣煎熬,她想的居然還是那該死的批文!
危從安忍著氣朝旁閃開;賀美娜眼疾手快地再次攔在了他前面;他不得不後退了一步,她死皮賴臉地逼近:“你已經知道了我的,這不公平。”
她找他要公平?
“哎,就當給我的生日禮物,也不行嗎?分享一下吧。”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地說:“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不用自己開車也好,不用自己賺錢也好,都意味著命運不由自己掌控?別人開的車,會送你去什麼目的地?別人賺的錢,你怎麼伸手去要?這算什麼好命?有什麼好分享?”
她只尷尬了一秒,又不依不饒地問:“所以——你也是類似的批文嗎?關於什麼的?難道是——做好事不可以留名?哈,你是小美人魚嗎?沒了自己的聲音,每一步都走在刀子上,天亮了變成泡沫……”
真是越扯越荒唐;她故作輕松的語氣聽在他耳內變成了輕佻的撩撥;他忍無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逼到牆角,又將她掙紮的手腕緊緊地按在牆上。
“為什麼一直追問。”
他當然有自己的聲音。低沉的聲線中帶了一點喘音,沙沙地磨著她的耳朵她的心;她幾乎是立刻就慌了,本能地用空著的那隻手拼命往外推著他的肩膀。
他的眉毛,睫毛,頭發,鬢角都是濕濕的,深褐色的瞳孔彷彿起了一層霧。而她的面孔,脖頸,手腕,指尖都是幹幹的,玫瑰色的嘴唇彷彿蒙上了一層灰。
“你對我——就這麼感興趣?”她的反抗反而激發出他心底更多的征服欲。進一步逼近,他結實的大腿抵著了她柔軟的腰身,聲音更加低沉,“嗯?”
那個“嗯”的上揚尾音彷彿帶著鈎子,要鈎出她的心來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
明明是戚具寧好話說盡,請他幫忙:“拜託你好好地做一天仙女教母。七點鐘把我的辛德瑞拉送回來參加舞會。”
典型的戚具寧,太篤定。
篤定到根本沒想過他做不了仙女教母。賀美娜也不是辛德瑞拉。
他是危從安,一個男人。她是賀美娜,一個女人。
“要我告訴你是不是?好。我告訴你——戚具寧今天沒有去聖何塞。”
“他當然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為今天準備了三個月。現在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你的父母——是的,他們從格陵飛過來了——都在樓上,關了燈,躲在黑暗裡,準備給你一個驚喜。”
“他說你和鬧鐘一樣準。每天八點出門上班,七點下班回家。在一開始的安排裡,他去機場接你父母,而我留在公寓佈置場地。”
“偏偏今天你沒有去上班,你要去閑逛。他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要我陪著你,安排好時間,務必玩到七點再帶你回家。”
他不是小美人魚。可是說出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淩遲著他。
還有她對張博士說的,一直在他腦中迴圈播放的,血淋淋的那句“他是戚具寧最好的朋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那麼的小氣,不管不顧,一定要一字一句,還給她那接下來的四個字。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