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然地稱呼兒子的新女友為“美娜”,親暱的語氣中充滿喜悅:“你說,是不是很有緣?”
竇雄微笑著贊同:“很好。很有緣。”
危峨插嘴:“叢靜,這位是?”
叢靜道:“這位是竇雄。”
危峨看著她,挑一挑眉:“竇先生是你的?”
叢靜道:“竇先生是斯蒂爾的老闆,不是誰的。”
說來也巧,危峨從夏珊處不止一次聽說過竇雄這號人物的存在,但始終緣慳一面。
今日一見,渾身上下毫無特點,不過一副普通中年男士的模樣,丟進人群裡就找不見了。
普通中年男士竇雄對危峨微笑示意,自杯託中取出一杯飲料遞給他。
危峨不接:“九點以後我不喝茶或咖啡。”
竇雄道:“這是雪梨石斛飲。”
飲料有點滿,危峨接過來的時候灑了一點在手背上。
“叢靜,紙巾。”
竇雄拿出紙巾。危峨擦幹淨後,見垃圾筒在竇雄身後較遠位置,便隨意一揉,扔在地上。
叢靜皺眉,還不及說什麼,竇雄已經打圓場:“沒事。沒事。”
他很自然地俯身撿起危峨剛才扔掉的紙巾,朝後一揚手,準確無誤地扔進垃圾筒裡。他將另外兩杯飲品交給叢靜,自己拿了一杯烏龍茶去給車裡的老庹。
叢靜對小情侶道:“你們拿著路上喝。這一杯五紅茶是美娜的。”
危從安道:“謝謝。”
賀美娜問危從安:“你那杯是什麼?”
危從安將吸管遞至她唇邊:“喝喝看。”
賀美娜吸了一口:“……有荔枝果肉。”
她突然想起:“寫‘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詩人,是誰來著?”
危從安笑而不語,她便知道了:“怎麼總是他。”
他笑道:“你那杯呢?”
兩個小的只顧說些沒意思的閑話;危峨看了看腕錶:“既然太晚,那就走吧。”
他那口氣彷彿在說叢靜你探視時間已到,我要帶孩子們回去了。叢靜雖然依依不捨,也道:“早點回去,早點休息。下個週末來家裡吃飯。”
危峨“咦”一聲:“當然是先來我這邊。”
危從安出聲:“夠了。我們自有安排。”
賀美娜扭頭對竇雄低聲道:“竇伯伯,我想借用一下斯蒂爾的洗手間。”
竇雄道:“你跟我來。”
斯蒂爾的洗手間在吧臺後方,經過一條狹長通道,平時並不對顧客開放。賀美娜自洗手間出來,竇雄站在吧臺與通道之間沉思。
賀美娜開口:“竇伯伯。您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竇雄抬眼看著她。雖然同樣是凝視,但他的目光和危峨完全不一樣,毫無攻擊性,更多的是不解和探究。
通道裡燈光昏暗,但她周身彷彿會熠熠發光一般,令竇雄想起兩年前她坐在星空頂下的模樣。
他確信,她對具寧真心過。
竇雄低聲道:“我從小看著他們長大。”
“雖然時時爭吵,但他們永遠是對方最好的朋友。”
這是頭一次有人站在男方立場,叫她張大了眼睛面對這一事實。
賀美娜心中一凜:“我知道。”
他又說:“他們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