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察覺到我有點不對勁,歪頭,小心翼翼喚了聲:“黎宥的哥哥?”
我笑了笑,推著行李箱,試圖掩飾剛才的走神。
“叫我於森吧。”
“啊?哦!好的學長。”她走在我旁邊,拉了拉揹包的帶子,語氣輕松,“那學長可以叫我姚曉晨。”
“姚曉晨是嗎?”
“嗯。”
“好的,我記住了。”
那個宗桑姓曹名鑫,一個不學無術、半社會人的混混。
小宥十二的時候,曹鑫十四。年齡,加上身材的優勢讓姓曹的在初中學生中極其囂張。
我曾問過姚曉晨,像曹鑫那樣的混混怎麼進的三中?
姚曉晨也答不上來,她只能把她知道的、看到的告訴我,更多的她也不清楚。
小宥出事後,不到一個星期,曹鑫就轉學了。
我去了姚曉晨說的老槐樹。
那一片都是老房子。老槐樹在一座叫望槐橋的老橋對面。
巷子逼仄,即便是夏日的陽光也曬不進來,生滿苔蘚的青石板路濕漉漉的,猶如雨後積了水的淺坑。
空氣裡帶了點潮,冷颼颼的。我撫了撫裸露在外的胳臂,才發現臂上起了雞皮疙瘩。
穿過蜿蜒的小巷。腦子裡想著的都是姚曉晨說的話——在食堂後面的的空地,他們揍他,掐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踢,踩他的手指……
“沒人出來阻攔嗎?”我記得我當時問。
“沒人敢。大家都怕曹鑫,沒人敢管閑事。”
“你說的老槐樹在哪裡?”我又問。
“在望槐橋對面。”
我點頭,心中記下這個名字。
枯葉在我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繞著這棵老樹走了兩圈。
姚曉晨說的紅墨水印子還在,血紅,不規則,不細看絕想不到那是把人倒掛上去後澆上去的。
眩暈感又來了。
我在老槐樹下坐下。
閉眼,面前全是紅……
隔個兩年我會去一趟槐塘村,去的時候還會帶上一罐紅墨水。
老槐樹上潑灑的紅墨水提醒我不要忘了小宥受的難。
曹鑫回來後,我想辦法搭上了他。
見到真人之前,我一直以為曹鑫是個高大魁梧、帶著痞性的社會青年。
事實證明,我刻板印象了。
二十多歲的曹鑫身高不超過一米七八,瘦不拉幾,胳臂上的蜘蛛紋身也沒讓他看起來多有氣勢。
初一的男生大多還沒發育,倒讓這個當年比小宥長兩歲的宗桑能仗著年紀身高的優勢對學弟橫行霸道。
人總歸是欺弱怕強的。十二歲的小宥面板白皙,秀氣靦腆,當年身高不過一米六二,不難想象他為什麼會被某些宗桑逮著作為霸淩物件。
若是再過個兩年,小宥的身高想必也能竄到一米八。那個時候應該沒人再敢隨便欺負他了。
可是沒有“若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