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沒有出聲阻止,說不清是為什麼,只是覺得,彩子的分配,其實很好。
五步之外,流川終於成功把仙道架進了房間中,關上了門。
流川是有照顧人的理論及經驗知識的,包括醉酒的物件——事實上,他還曾經去過一次極度奢華的酒會,把葡萄酒都能三杯倒的自家老媽扛回來。然而仙道畢竟和老媽不一樣。
最明顯的區別是,他夠重。
無論是昏睡還是醉酒的人,全身的肉都是散的,自己完全沒有支撐自己起來的意識,因而會顯得格外沉重,此時的仙道,沉得就像座山。流川只是把仙道從樓下扶進電梯、上樓、穿過走廊再進了門,頭上竟然微微冒了汗。他重重喘了兩口氣,勉強挪開步子,咬牙把人往床邊帶,簡直恨不得直接用拖的。
房間是裡是兩張單人床,流川挪到近的那張,彎下腰來,仙道順勢便歪倒在了床上,流川放下了他的胳膊,深深吐出一口氣,就勢坐在了地毯上。
床上的人仰躺著一動不動,腿和一邊胳膊都搭在床外,房間裡一時變得很安靜,安靜到流川似乎能聽到仙道的呼吸聲。
流川看著垂在自己眼前的仙道的手,腦袋一時間有些放空。彷彿只是坐了幾秒鐘,他又爬了起來,伸手將仙道的胳膊收上床,開口問:
“難受嗎?”
仙道的臉側向一邊,似乎已經完全醉了過去,並沒有回應他的問話,但呼吸中彌漫的酒味,卻清清楚楚地透過空氣傳遞了過來。
流川皺皺眉,在床頭櫃找到了空調遙控器,調了個不太冷的溫度。然後去扳仙道的肩膀,把方才披在他身上而現在已經被壓在身下的外套拽了出來。
他尋了衣架,把衣服掛了起來,又把仙道的腿抬上了床,然後坐在床邊,扶了仙道的肩膀,道:
“朝上挪,有枕頭。”
仙道終於有了些反應,卻是把頭扭向另一邊,似乎模模糊糊中在排斥絮叨。流川眼疾手快伸手攔了他臉頰——另一邊額頭上是傷口,差一點就碰到床頭欄杆。
而仙道,就是被這一攔,才喚回些神智的。
粘稠而壓抑、禁錮著全身的溫暖空氣,彷彿在拉他沉淪,讓他怎麼也掙脫不出來。不過一隻微涼的手出現了,撫上他的臉頰,就像渴極了的人終於找到了水,失明的人終於看到了光,他在迷糊中下意識將臉更緊地貼了上去,輕輕蹭了蹭。
涼涼的,很舒服。
然後,流川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了,順帶還有肩膀處傳來的一股大力:“往上一點。”
說不清是那股力量拖著還是自己真的依言動了動,腦袋終於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枕頭,那停留在他臉頰上的手,微微使力,將他的腦袋端端正正穩穩當當地放上了去。
然後,便抽走了。
走了。
那是流川的手。
仙道知道。
他想抬手去挽留,但不知道是心在阻攔還是醉酒的身體在阻攔,手臂並沒有抬起來;眼睛其實是可以睜開的,但他不想看到流川離開的背影,所以,還是不要睜開了吧。
仙道在酒精暈染的空氣中,迷迷糊糊地就想這樣一直睡下去,不過很快,他又聽到了動靜。
有被子壓了上來,蓋上了自己的腰間,然後,有手指碰到了他的脖頸,發出了摩挲布料的聲響。不過,那手指一點都不涼,是熱的。
仙道遲鈍的大腦裡只重複著“這是流川的手這是流川的手這是流川的手”一句話,在不明所以的混亂思緒中,他勉力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