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標準高效的控制傷員的姿勢,在戰場上經常用到。
殷成瀾卻眉頭一皺:“……”
“下來,換個姿勢。”
連按歌只好爬了下來,委屈的說:“其他姿勢我怕他疼起來按不住。”
殷成瀾嘴唇動了動,看起來不大情願,但眼下他就這一個人,靈江若是疼的打滾,難免他不會傷了他,只好冷著臉點了下頭。
“……不用。”
一聲微弱的聲音說道,靈江睜開了眼,他臉色蒼白如紙,唇上幾乎沒有顏色,勉強將手抬高,目光平靜的望著殷成瀾:“動手,不用管我。”
“會很疼。”
靈江嗯了一聲。
男人抿了下唇,銀色小刀在火中泛過一道凜然的幽光,他不再猶豫,把靈江的手懸在一隻小木盆上,說了句開始,便下刀劃開了他的手背。
並非只是劃開一道傷口,而是將薄薄的肌膚整個切開,然後逼出裡面的毒血,殷成瀾一刀下在手背上,深可見骨,然後繼續飛快的在每根手指指腹各切出一道傷口。
刀刃很薄,切出來的傷口又細又深,烏青的毒血一剎那湧了出來,從靈江手上流到殷成瀾手上,再淌進木盆中,沒一會兒,屋中就氳滿濃濃的血腥味,畫面很是慘烈。
靈江目光直勾勾望著殷成瀾的臉,好像對傷口渾然不覺。
但這不是更疼的,就在傷口漸漸流出殷紅的血水時,殷成瀾迅速拿起桌上的酒壇,看了他一眼,說:“忍著。”
說完就將酒水淋在了傷口處。
火辣辣的疼瞬間從手背、指尖傳遍了全身,猶如萬蟻鑽心,啃噬著他的骨頭,靈江臉色一變,竟比方才還要慘白,額上立刻冒出了一層汗珠,他渾身顫了一下,額角鼓起青筋。
連按歌見狀立刻上前要去壓住他,但靈江卻只是在劇烈顫抖的一瞬間就忍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殷成瀾的臉,汗水從他的額頭滾進眼裡,染紅了整個眼球,靈江死死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他是他全部的慰藉。
殷成瀾沒看他一眼,消毒之後飛快的上藥、用紗布將靈江的手纏了起來,然後同樣的步驟落在另一隻手,直到兩隻手都被包紮上了紗布,殷成瀾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去看靈江。
屋中彌漫著重重的血氣,地上的小木盆接了半盆烏黑的血水,床上的靈江渾身濕透了,微微喘著氣,被汗水打濕的墨發粘在他的鬢角,他唇上有一處被自己咬破的傷口,一滴血珠順著唇角滾了下來,鮮紅的血水映著蒼白的臉頰,有種格外的觸目驚心。
殷成瀾比他好不到哪裡,回過神來也滿身是汗,扔了小刀,身上一陣緊繃過頭的失力,他自己被嚴楚下針時,縱然也疼痛難忍,都沒這麼緊張過。
“睡吧。”殷成瀾垂眼看著他,眉頭緊鎖,抹去他唇角的血漬。
靈江眼神有些渙散,吃力的眯眼看著他,他不喜歡他這個樣子,想摸摸他,卻抬不起手,殷成瀾好像與他心有靈犀,握住他包成兩只大白饅頭的手。
靈江看了一眼,身上還微微發顫,輕聲抱怨:“……包的太醜了。”
殷成瀾勾了下唇,低聲說:“你這爪爪本身長得也不好看。”
靈江唇角也露出一點微末的笑意,緩緩閉上眼,喃喃道:“……你才不好看。”
最後一個字輕的幾乎聽不清楚,說完就陷入了昏迷裡。
一旁的連按歌看著,一會兒佩服靈江的毅力,一會兒服了十九爺下手果斷決絕,又一會兒被兩個人執爪相望感動的不行,還一會兒對他們這種時候還嘴貧無言以對。
處理完靈江的傷口,殷成瀾讓連按歌將屋子簡單收拾了下,然後也去休息,他自己就這麼襯著床邊窄窄的一點位置躺了下來,閉上眼。
殷成瀾放鬆身體,連日奔波的辛勞漫上身子和腦袋,他迷迷糊糊不著邊際的想著,原來睡床邊是這種感覺。
嗯,他決定以後大方一點,多分給靈江一點位置,或者……把床做大一點。
翌日清晨,殷成瀾剛醒過來,殷清漪就從外面推門進來。
雪漠部落的房屋不像中原,有屏風,床上有帷幕遮擋,而是直接一個一眼望穿的大屋子,殷清漪端著東西一進來,就看到床上的殷成瀾慌張給床裡的人拉過了被子。
殷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