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軍議大廳內,兩三個玉門文官偷偷摸摸地聚集在巡撫張守義身邊,鬼鬼祟祟計議著什麼。神識凝聚在雙耳,聽力不啻放大十倍,左側一個山羊鬍須中年人道,“此時動刀兵非好時機,陽關周圍也沒有可用之兵,當請女公子稟明閣老,吳意此子狼子野心,形同叛逆......”
另一位白胖無須的官員介面道,”吳老五篡改軍制,搞什麼總參謀部、軍史陳列館、軍官速成班,反賊狼子野心。。。。。。“
吳意還真沒興趣細聽他們搞什麼陰謀,以這幾位仁兄搞政變的幼稚思維和手段,真印證了一句老話“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數十步之外,一道窈窕的身影急匆匆自州衙西北角往書房方向徑直行來,身後一位體態柔美的女子奮力追趕,邊跑邊說,“三娘子且慢些走,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
思感轉移開去,想到三日前雲陽谷伏擊戰的蹊蹺之處,他感覺勝利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按照雙方戰損比例,其實是差不多的,以蒙真軍強悍的單兵作戰能力和兇悍野蠻的作風,勝負未分,似乎不應該退卻。
如果不是蒙真後繼軍馬莫名其妙地退出谷外,五六萬大軍全部夾在山谷內一古腦混戰,還真不好說誰輸誰贏!
看來必然是蒙真軍自身指揮系統出了什麼人所不知的變故,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隨手為之的神識攻擊重創了蒙真軍的靈魂人物,也即將引發蒙真軍內的軒然大波。
到目前為止,他自知所掌握的神識攻擊強度也就只能給小雞小鴨撓下癢癢,對人體即使是小孩子的身體也無法造成一絲傷害。
他卻不知蒙真巫師施法之時,思感全開,投入到與異界不知名偉大存在溝通引導的過程,腦海神識形同不設防,這才著了他的道。
如果蒙真巫師不施法,站著不動讓他攻擊一萬次也不會有事。
那道急衝衝的窈窕身影筆直闖入僉事房,當值衛兵都攔不住,“吳意!你給我出來!”清脆悅耳卻帶著明顯焦躁情緒的少女嬌嗔之聲迴盪在寬闊的書房之內。
看清是那位當朝宰執之女何大小姐,吳意推開靜室門,面無表情說道,“何事?”
“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你這個蠻橫的武夫!抓了我姑父,怎麼不乾脆把我們都抓起來!”何紫瑩憤怒的小臉格外生動,聲量好大,身軀都在微微抖動,不知是氣的還是跑過來累到了。
吳意感覺一陣頭大,憑心而論,她這火氣發的確實應當,文藝少女千里迢迢從京城遠來邊塞採風,護送她來的師兄和她在玉門的親戚全給自己抓了,也無怪乎她發飆。
不過大敵當前的吳城主並沒有照顧這文藝少女情緒的打算,冷冷說道:“何大小姐說笑了,貴親被抓,實在事出有因,鐵血軍中可不搞誅連那一套。”內心雖極不耐煩,他還是保持了剋制的禮貌。
並不是忌憚他背後天高皇帝遠的相爺老爹,實在是前世屌絲心態讓他面對動人美女硬不起來,不對,態度硬不起來,別處說不定還是硬得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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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無動於衷的吳意,何紫嫣一腔怒火好像發到了空處。是的,姑父他們做的事她也略有耳聞,處心積慮要奪人家的位,事敗被擒那是天經地義,難道說人家應該束手就擒不成?
再說了,那個成天神神秘秘的姑父,老是琢磨怎麼算計別人,她很是反感。要不是小姑盛情邀請,加上確實想看看魂牽夢縈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鬼才願意住在他家。
她也無意為他們打什麼抱不平,只是每次看到面前這張欠揍的臉,她就有一種發火的衝動。
論相貌身材,她繼承了乃母京師名媛的優秀基因,京城一些無聊文人把能用到的溢美之辭基本都用到了。
論才學氣質,她十歲能作詩文,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上月一首詩《塞上行》配一副草原秋色水墨畫寄回京城聽說引發競相傳抄,西京紙貴。
從京師到玉門,追求者如過江之鯽,摩肩接踵。所過之處,萬眾矚目,始終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
自打這位天下知名的紈絝來玉門上任,就奪去了她的風頭,玉門貴女,以她為尊;玉門貴公子,當以眼前紈絝為翹楚。
身邊整天圍著一堆狂蜂浪蝶,而眼前這個人卻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形同陌路,偶爾虛與委蛇。
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就是個虛偽卑鄙陰險的小人!”
此言一出,一室皆驚,護衛隊長吳海怒斥到,“大膽!”
赴玉門上任以來,雖遭上下軍政官員輕視腹誹,吳意逞威接風宴、智擒御史、破解細作陰謀、料敵機先,再加上體恤將士,每戰身先士卒,更有前幾日運籌帷幄取得吳陽穀大捷,於不知不覺間就立竿見影地樹立了主帥的權威,軍中上下無不敬服。
雖然他平日總是一副笑臉,但不自覺間就發散的威勢讓周圍的人敬畏有加,無人敢正面當其鋒銳。
這個年代士子崇尚品行高潔,辱罵一個人是陰險卑鄙的小人,已經是一種相當大的侮辱,就是尋常士子之間也會結成大仇。
話剛出口,何紫嫣就意識到不妥,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心道自己到底怎麼啦,以往那個人人稱道的大家閨秀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吳意氣極,一口熱血上衝,正待反唇相譏,忽然緘口不言。
真正的強大源於內心,言語相爭從來都是弱者爭取權利的方式,欺凌弱者更是自身懦弱不自信的表現。
不過將軍一怒,流血漂杵,這些時日來久居軍中統帥,自然養成了生殺予奪的攝人威勢,此刻怒意外張,州衙書房附近的空氣似乎緊張得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他雲淡風輕地一笑,一室緊張氣氛一掃而空。對著吳海擺擺手示意無妨,朝著一旁發呆的陳芷若溫和一笑說道,“芷若妹子!把何小姐領回去,記得好吃好喝侍候著,何小姐可是京城名媛,關係處好點將來到京城去玩自會有好招待。”
陳芷若慌亂應了一聲,上前拉了一把怔在那裡不知所措的何紫嫣,兩人前後腳踏出書房,有點嬰兒肥的陳芷若於慌亂間跘了一腳,差點摔倒,何紫嫣伸手去扶,右手撩了撩額前短髮,順勢回眸看了吳意一眼,驚鴻一瞥之間,盡顯滿腹詩書的知性氣質。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表達著一絲尷尬、一絲歉意,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吳意驚豔不已,傳說中秋天的菠菜原來是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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