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身白衣,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他換掉了,她卻忘不掉。
在這之前,她以為她多少懂他的,懂這男人在想什麼,現在卻不懂了。
或許她從來就沒懂過,只是自以為懂。
他將茶杯倒了七分滿,把那熱茶遞給了她。
她沒有接。
那雙黑眸微眯,薄唇輕輕扯了一下。
「怎麼,怕了?」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喉頭緊縮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有千百個疑問卡在心裡,鯁在喉中,然後終於再忍不住,從唇瓣裡吐了出來。
「這一切……」她張嘴開口,才發現喉嚨好痛,但她仍忍著痛,將話說完:「都是你布的局?」
「是。」
「你拿我當餌?」疼痛讓她的聲,無比粗嗄,讓她懷疑自己的脖子腫了起來。
「對。」
「從何時開始?」話方出口,她就領悟過來,啞聲道:「我給你銀鎖那時嗎?」
他看著她,轉著手中的茶,才道:「過去幾年,一直有人在盯著我。」
她無言以對,只覺喉緊心縮,莫名窘迫。
還以為,他有心,多少對她有些情意。
如今方知,他對她是有心,卻不是她想的那般。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她自作多情。
一時間,有些難堪,她幾乎想立刻起身走人,但她還需要釐清一些事,所以她強迫自己直視著他的眼,張嘴啞聲再問。
「我的親事,是你安排的嗎?」
他瞅著她,淡淡道:「若我說不是,你信嗎?」
她不曉得,這男人算得這麼精、這麼細,心思如此可怕,教人心生畏懼,她原以為自己看清了他,可到頭來,才發現她什麼也看不清,所以她只是看著他反問。
「若你說不是,我該信嗎?」
「不該。」
他眼也不眨的說,一雙黑眸卻仍直盯著她,那瞳眸一瞬不瞬的,黑得發亮,那坦然的視線,困擾著她。
若他真是個徹徹底底的惡人,倒也就罷了。
可他從王家父子手底下,將她救了出來。
那對父子本要滅她口的,而在今夜之前,她還一直以為王飛鶴是個大善人。
他是利用了她,可他也保全了她。
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他當做誘餌,讓她有些狼狽,可從一開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他只是順勢而為而已。
壓著心中萬般情緒,溫柔看著眼前男人,鎮定的伸手接過了那杯熱茶。
「所以,你只是想要京杭漕運?」
他拿起身前的另一杯茶,喝了一口,沒有否認,只道。
「那是門好生意。」
晨風悄悄徐來,讓熱茶的嫋嫋白煙散開又攏聚。
她捧著那杯茶,有些怔忡,只聽到自己說。
「我以為王老闆是個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