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與她對視,不語,也不怯。
“我與修寧多年交情,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外人插足。她若不情願,會親口對我說,用不著你個阿貓阿狗跳出來。”
“你氣的不是這個。”昭昭把她看得透徹,“你氣的是她不再與你交心,還默許了我的行徑。”
又是一巴掌。
昭昭側著臉,齒間滿是腥甜,冷清清道:“你就算把我打死,這也是改不了的事實。”
原以為會再捱打,吳文柔卻怔怔望著昭昭,目光定在她頸間,抬手把那紅繩拽出來,怫然道:“……你偷她東西!”說罷便想扯走。
昭昭寶貝得很,豈肯由她?前面捱打不還手,現在卻不可再忍了。
吳文柔撲上來奪東西,昭昭順勢往地上一帶,兩人在雪堆裡鬧開,鬥起一陣白霧!
吳文柔力氣不小,昭昭這倆月的農活也不是白練的,先是悶頭捱了幾拳,找準時機制住她,狠狠壓住。
這廝有點身份,打不得,昭昭扒開她衣領,猛猛往裡面灌雪。
吳文柔被凍得渾身哆嗦,顫聲大喊隨從幫忙,不知為何卻沒人來。
她咬牙切齒,左一句罵昭昭賤,右一句讓把東西交出來,最後凍得神志不清了,顫聲重複道:“……你不配,你不配!”
方才怕東西被搶走,昭昭把扳指叼在嘴裡,現在吐出來,俯到吳文柔耳邊一字一句道:
“我不配,難道你配?大小姐,你怎麼就不明白,有些東西搶不來,更等不來。你和她的多年,就是比不上我和她的幾個月。時遷世異,你們不同路了!”
“口口聲聲說多深的交情,我要是你,寧肯死了也不叫她有半分為難,甚麼公理大義都高不過我和她的情誼!”
話音剛落,忽聽身後有掌聲響起。
“真是好威風。”
昭昭猛回過頭,正好對上修逸居高臨下的眼。倒黴,回回作孽都能被這人撞見。
她趕緊從吳文柔身上下來,剛想狡辯兩句,就見修逸伸出手,吳文柔被拉起來,哭道:“世子爺,你家婢子如此輕賤我,當如何處置?”
“她滿臉掌印,你卻只是滾了一身雪,哪輕賤了你?”
“她!”吳文柔被塞了滿背的雪,捂化後順著衣衫涔涔滴,才一見風就凝住,好不狼狽。
正要扯開披風,卻瞥見自家隨從都被近侍攔住,便知修逸故意偏袒,恨恨無語,卻因借糧不敢發怒:
“你如此迴護一個婢子……”
修逸淡淡道:“何必,送客。”
“是。”何必應聲。
等吳家一干人被送走,茫茫雪地裡只剩兩人。
昭昭想溜,但腿腳僵冷,好似粘在雪地裡一般。
見她奮力起身,修逸抬手壓住她頭,輕飄飄道:“你怎麼就不明白,有些東西搶不來,更等不來,你——”
“世子爺!”昭昭大叫一聲打斷他,恨不得鑽進雪裡,“我錯啦!”
“我要是你,寧肯死了也不叫她有半分為難——”
聽他複述自己說的狂話,昭昭險些羞死:“別唸啦,別唸啦。”
攥了個雪球砸他,有種被捉姦的困窘:“不要告訴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