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賈薔戰戰兢兢地走到柳司業面前作揖,惶恐問道:“學生見過司業、監丞、諸位博士,不知幾位尋學生何事?”
柳司業渾身哆嗦,鬍子一顫一顫的,整個人都要氣爆炸了。他舉手一巴掌扇在了賈薔臉上,喝道:“濫汙畜生!明知故問!”
沈若虛側目望向賈蓉,果不其然見著了他眼睛愉悅地彎了彎,不由得跟著勾了勾唇角。
賈薔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可見的紅腫了起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被人打過一下,眼下平白無故遭人掌摑,不禁有些火大。
“我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待在房裡養傷,究竟是怎樣惹怒了司業您的。即使您身為司業也不能無緣無故掌摑學子吧,還請司業給賈薔一個說法!”
柳司業還沒開口,學子們便搶先向賈薔噴射毒液了。
“呸!揣著明白裝糊塗,竟還反潑髒水給司業!真真是個黑心肝的東西!”
“一巴掌算什麼,對你這種無恥之徒,一百巴掌都是輕的!”
“你不配和司業說話!要說法是吧,我們給你!”
“違反禁令,擅自帶女人入國子監行男女之事,我等敲門警告亦不加收斂。猖狂如斯,你賈薔可真了不起!”
“下流玩意兒,滾出國子監!”
“滾!!滾出國子監!”
突然遭到無數學子的指責,賈薔驚惶無措。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何一覺醒來,國子監成百上千的學子竟然聯手誣陷於他。
賈薔氣得兩肋發疼,大聲辯駁道:“你們胡說八道!我昨日受了傷,一直待在房間裡養傷,晚上房門都沒跨出去過,怎可能去外面帶個女人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便是沒有做過,你們休想用莫須有的罪名陷害我!”
“國子監看守嚴格,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怎麼帶人進來的,而今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們。”範監丞揚手製止了吵吵嚷嚷的學子,攜帶著寒冰烈焰的眼神,直直刺入賈薔的骨肉,聲如洪鐘問道:“說!你的同夥是誰!是何人助紂為虐!”
賈薔繼續否認,然而在數百人的嚴詞譴責面前,他一人的辯駁顯得無力極了。說破了嘴皮子,也無人信他。
人生首回嘗到了受冤枉的滋味,賈薔心裡五味雜陳,苦澀、委屈、憤怒……齊齊湧上心頭,極不好受。
辯解無用,賈薔氣紅了眼睛,朝著眾人吼道:“我沒有!你們合起夥來冤枉我!我要找祭酒討回公道!”
人群裡,宋青高喊道:“昨兒夜裡我們幾百雙耳朵都聽見了,證據確鑿,即便李祭酒來了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袒護你。”
“袒護”兩字落地,不少人想起了國子監祭酒李守中與賈薔所在的賈家乃是姻親關系,心情頓時微妙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邊剛提到李守中,他已氣勢洶洶殺到了現場。
李守中擠進來什麼都不問,先是一頓斥責丟到眾人頭上。“講學時間已到,你們一群做先生做學子的,不去堂室裡聽講課,聚在一學子寢舍面前,成何體統!”
“還不快快散開,該幹嘛幹嘛去!”
李守中話音消散,本就有那麼點想法的眾人,看著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的意味深長了。
柳司業無視李守中之言,怒目刺向賈薔。“賈薔!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是何人助你暗度陳倉,帶了女子進來行那茍且之事!你若乖乖交代了同夥,我等或可能對你從輕處置,否則……”
話到此,柳司業便住嘴了。
賈蓉看了看賈薔,又瞅了瞅李守中,敏銳地發現了一個一石二鳥的機會。
他站到沈若虛身後,用他的身體擋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後不著痕跡地用唇語與百靈交流,命她控制了住賈薔說出是李守中背地裡幫了他。
百靈捂著嘴笑著點點頭。
兩眼盯著李守中,賈薔彷彿看見了救星。他張嘴要向著李守中喊冤,卻驚恐地發現到嘴的話變了。
“是……是李祭酒幫的我。”
周圍靜默了一下,突然嘩然一片,喧囂聲沖天掀地。
在場所有的學子均難以置信地看向李守中,眼神統統帶上了鄙夷,下意識遠離他。
柳司業氣得倆腮幫子發顫,“好!好你個李守中!”
範監丞橫眉豎目地瞪視李守中,指著他的鼻子道:“身為國子監祭酒,卻濫用職權,視禁令於無物。你不配為國子監祭酒!我要上奏,請聖上剝奪你之祭酒官職!”
李守中的臉上一陣黑,一陣青,看向賈薔的眼神仿似要吃人。他忍無可忍,當即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怒吼。“賈薔!休要無中生有!含血噴人!”
望著李守中憤怒的嘴臉,賈薔心裡發緊,面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他慌裡慌張地搖擺雙手,有心解釋,剛才的話並非出自他之意願。不成想,出口的話又一次的變成了中傷李守中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