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中槍不恐怖,喜歡你才恐怖。
愛得差點把命給丟了,這輩子的我拼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我不是季清,他也不是季清的戚文晏。
莊周夢蝶,也該醒了。
戚文晏注視著躺在床上的人近乎殘酷地把自己的心意剖開來呈在他面前,他很想說不是的,我並不喜歡楊易,他喜歡的是……
他喜歡的是季清,可是與邵然有什麼關系?
邵然蒼白倔強的小臉與他以前的愛人像了十成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他又不自覺把季清安在了他身上。
邵然的手在他手裡仍舊冰涼,戚文晏捫心自問,你已經渣了一個楊易,還要再渣一個邵然嗎?人家為了你命都不要,你這樣對他公平嗎?對季清公平嗎?
我久久沒有等到戚文晏的回答,傷口的疼痛令我思緒越發困頓,我終是沒忍住扯了扯戚文晏。
“算了,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傷了男人的自尊我們可以容後再議,現在緊要的是另一件。”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再給我一槍,要麼你讓醫生給我打一針止痛。”
我洩了牙關露出一聲呻吟。
“我快疼死了……”
自那天戚文晏疑似落荒而逃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邵然在病房裡將養了一個月,從痛得每天求著醫生給他來一針到威脅醫生如果不給他止痛他就從二十九樓跳下去,撒滾打爬無所不用其極,季清骨子裡的清高勁兒早被他丟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餵了豬。
所以說,一物降一物,季老師的嬌氣與生俱來,痛閾值一直是他的軟肋,現在同樣成為支配了他一切行為的來源。
“邵然,吃藥了。”
“吃了可以讓我不疼嗎?”
“不可以。”
“那我不吃。”
“止痛藥多吃對傷口癒合不好。”
“那就把傷口的癒合期變長!我是病人!我有權行使自己的權利!”
無賴得像個三歲小孩。
好歹是挨過了初期最難熬的時間,外頭照顧他的護士醫生齊齊鬆了一口氣。
二十九樓這位病人是院長點名要好好照顧的主,說不得罵不得,邵然又天天喊疼,鬧得整層樓雞飛狗跳,護士長每天燒香拜佛求著這尊大佛能早日康複。
“葉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傷口不疼之後邵然百無聊賴地窩在病房裡又開始新一輪騷擾,私人醫院有私人醫院的好處,隱私性強,整層樓只有邵然這一個病人,他很快與大家混熟。
葉醫生便是那位戴著金邊眼鏡的主治醫生,成天笑眯眯的看起來對誰都很和善,可邵然問什麼他都回答說不行。
邵然又問了一遍,“葉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葉川柏例行檢查了之後合上病歷本,他笑著問:“醫院住著不舒心?”
誰家人住在醫院裡會舒心?邵然抻了抻腿坐在床沿,病服鬆垮垮地穿在身上,褲腿向上提了一截露出白皙細瘦的腳踝,上面還浮現著幾縷青筋,葉川柏瞧著他坐沒坐相的姿態,想起了邵然沒醒之前天天逮著他問病人什麼時候能醒的那個男人。
“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出院?”邵然從醒後就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他,外面的護士阿姨小姑娘已經腦補無數身世悽慘爹不疼娘不愛窮得只剩錢的家庭倫理劇情。
邵然抬頭,將近一個半月的醫院生活他又瘦了不少,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加烏沉沉。當然了,這也不能怪他,頭一個月他疼得見誰都想揍,別說吃些什麼,餐盤不摔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好容易如今安分了下來,他又開始不喜醫院這沉悶的氛圍。
“一個人不可以嗎?”
“沒人來接你?”葉川柏把那個“人”字咬得特別重。
邵然嗤笑了一聲,泛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葉醫生,人知道太多可是要折壽的。”
葉川柏同樣回道:“我整天救死扶傷,閻王爺要收我也要看看佛祖的功德簿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