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心她太拘謹,不自在。
桌子下面,他拿腳尖輕磕了一下,見她扭頭,笑著沖她眨了下眼睛。
“別這麼拘束,就當是在咱們自己家好了,take it easy.”他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
“自己家”三個字倒是挺戳她的,只是,要真這麼隨性,此刻杯中的紅酒早已被她兌上雪碧了。
吳憂睨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懂個屁。”
他縱容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晚飯後,嚴信二話不說拉著吳憂走了,沈妍君還想留兩人說會兒話,被他一句要過二人世界給堵了回去。
嚴立也準備走,被沈妍君扣下。
“小信陪女朋友就不說了,你孤家寡人一個,這麼早回房幹什麼?”
嚴立八風不動,道:“看書。”
沈妍君不滿:“天天就知道看書,人都看傻了!”
嚴立淡道:“書中自有顏如玉。”說完,抬腳就走,沈妍君在後面喊了一聲,他恍若未聞,身影一轉,消失在了樓梯口。
沈妍君看向自己的丈夫,驚呼:“嚴守義,你看看你兒子!”
嚴守義掏掏耳朵:“說什麼呢,不是你兒子?”
“你一點都不關心他們!”
“我關心你就夠了,管他們倆幹什麼。”
“你——!”
“你也別管了,顧好你老公我就行了。”男人勾勾手指:“乖,快過來給我捏捏肩。”
“…………”
嚴信帶吳憂簡單參觀了莊園,送她回房間後,他沒有離開,留下來陪著她。
她太敏感細膩,這裡的一切除了他,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和床,第一晚,他知道她必定睡不著。
他們站在房間外的露臺看星星。
他想起了無數個仰望星空,尋找‘大火’的夜晚。
那顆火紅色的恆星,亙古不變,炙熱耀眼,像她的心,充滿無窮無盡的能量,強大無畏。
月光皎潔,微風習習,帶著涼意。
這裡沒有車水馬龍,沒有大排檔的喝酒劃拳聲,沒有隔壁房間夫妻的爭吵,沒有各種嘈雜的、充滿煙火氣的聲音。
星空之下,山野寂靜,庭院深深。
一望無垠的葡萄園,被皎潔的月光染上了一層霜。
吳憂抱著手臂,輕聲感嘆:“這裡好安靜啊。”
嚴信進屋找了薄毯披在她身上,笑著說:“方圓5公裡,只有這一幢建築。”
吳憂默了片刻,笑了。
“可怕的容積率。”
這個詞,還是某次做一個外包專案,替一家地産開發商製作智慧沙盤,她找置業顧問蒐集相關資料的時候學到的。
嚴信又說:“這座城堡最早是法王路易十三所有,後來賜給了家族裡的一位侯爵,之後便一代一代世襲下來,直到今天。”
他給她講了母親的家族史。
那是一個低調而龐大的家族,在法蘭克王國的歷史上,最早能追溯到近七百年前的法王查理六世。
家族中出過好幾位公爵、侯爵,還有許多伯爵和子爵,其中一位公爵還因當時的法王無嗣,娶了其遺孀,以王後丈夫的身份繼任了王位。
吳憂一直覺得嚴信身上特有的貴氣,是家庭教育和成長環境所致,直到今晚才知道,原來是世代相傳,融進了血脈裡,與生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