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他和孝莊太後正在據理力爭,吵得沸反盈天,吳良輔一進來,他們兩個就都啞火了。
佟格格出事了。
順治不想讓太後知道自己對佟采薇很關注,這對於她來說會很不利。
但孝莊太後已經不想和他再爭吵了,她覺得自己吵不過,也沒有辦法扭轉自己這個兒子的想法,他太倔了,倔強得像頭犛牛,就算她使足了力氣也沒有辦法推得動他,他想廢後的心思也根本不會因為她而動搖。
吳良輔來稟報佟采薇的事情成了一個很好的藉口,她疲憊地擺擺手,讓順治趕緊走。
出慈寧宮的時候順治步伐還是不緊不慢的,等出了慈寧宮的宮門,他連轎輦也沒坐,抬著長腿就往景仁宮跑,後頭的儀仗隊都沒跟得上。
一進景仁宮,滿宮的人都跪了。
順治看也沒看,緊盯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佟采薇,問太醫:“什麼情況?”
同時,他心裡隱隱有一個想法,路上吳良輔說蘇茉兒帶著奶嬤嬤來了景仁宮,他那會忙著和太後對線爭吵,沒有聽清,也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佟采薇出了事情,必定是這個奶嬤嬤的緣故。
果不其然,太醫把完脈,道:“格格這是受驚了。”
受到了驚嚇,加上白天的時候去等著董鄂側福晉生産,沒能好好吃東西,回來以後,因為董鄂側福晉生産難受,佟采薇也跟著心不在焉的,只吃了一點點東西就不肯再吃了,導致腸胃有些不舒服,兩樣原因相加,才導致了她的肚子疼。
既有腸胃疼,也有心口疼。
順治大發雷霆:“你們是怎麼照顧的!格格不吃飯不知道勸一勸?!”
他本來就怒氣極盛,這會兒更是借勢發洩,十分的不滿。
其他人能說什麼?什麼也不敢說,低著頭不敢吭聲。
倒是布木巴開了口:“出了事情,拿這些奴才們生氣算什麼?他們能知道個什麼?”
她的語氣裡頗為不屑,很看不上順治因為自己生氣,在那兒指責旁人。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順治就覺得自己腦仁兒都在疼,一看見她,他就忍不住地想起剛剛和孝莊的爭吵。
他臉色很不好看,指著門外:“你來這兒幹什麼!給朕滾出去!”
再看見她,他只覺得自己的頭要更痛了。
布木巴難以置信,她盯著順治看。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心裡也冒出了一股子氣。
從嫁進來以後,她就一直在受氣,宮裡的議論她不放在心上,孝莊對她的施壓她也含糊敷衍著,順治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她也不在乎。
可是這一會兒,順治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兒,讓她滾出去?
再不濟,她也是皇後!
她是科爾沁草原上的明珠珍寶,是她阿瑪捧在手心裡的女兒!草原上誰敢對著她說一聲重話,她阿瑪都要拿著鞭子把人教訓一頓。
現在他讓自己滾出去?
布木巴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羞辱。
她緊盯著順治憤怒的臉龐,心裡的火唰唰唰地往上冒。
但佟采薇還在疼,躺在床上一直出汗,緊皺著眉嚶嚀,她不好當著病人的面和人吵架,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回到坤寧宮,她就叫嬤嬤給自己收拾行李、打包東西。
嬤嬤勸她:“皇上就是說兩句氣話,您何必要當真呢?”
回了自己的地方,布木巴終於能發火了:“他那是氣話?傻子才信他那是氣話!他早就想把我趕出去了!”
“這坤寧宮我呆得也夠夠的了!建得再金碧輝煌又怎麼樣?它就是個鳥籠子!黃金做的鳥籠子!我和外頭那隻鳥有什麼區別?!”
她指著外頭那隻紅靛頦,聲音大得把鳥都嚇了一跳,滿籠子的亂飛,但因為籠子門關著,最終它也只是亂飛,不僅沒有飛出去,還把自己的羽毛搞得亂七八糟,掉了一籠子,連裡頭的食罐兒、水罐兒都被打翻了,稀稀拉拉混在一起。
嬤嬤還在勸:“主子,您糊塗了,您是皇後,明媒正娶進來的皇後,誰敢把您趕出去?就是皇上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