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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減精神
“您允許我問幾個問題嗎,柳先生?”夏言禮說。
眾人看向他。
“請問。”
“如果說複壁之喪是遊俠所為,那您曾經說過複壁是餘太守秘密建造的,複壁裡的一切都是秘密的,外人不可知的,那麼遊俠是怎麼得知複壁的存在的?複壁中人要是看到陌生人接近複壁一定會十分警惕,那又是如何在不引起眾人懷疑的情況下把他們反鎖在室內?
還有餘太守頭上的傷與血字又怎麼說得通呢?如果按已知的所謂的‘真相’,只有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解釋,難道是複壁中的六人在議事過程中發生了矛盾,他們激烈爭執,其餘五人殺死了餘太守,遊俠悠哉悠哉進去把血字寫在地上,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縱火,最後出去把門反鎖了嗎?
亂歸因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先生。”
柳疏聽到夏言禮這一番質疑,不禁有些吃驚,他都失憶了邏輯卻還這麼嚴密,能夠迅速洞見他的推理紕漏,他很欣賞他的才華。
“那你有什麼解釋嗎?”柳疏問。
“我認為他們之間有叛徒,而血字只是幌子,用來誤導探案人員的罷了。是叛徒殺了餘太守,然後留下血字,他熟悉複壁中到底是有哪些人,所以,他可以輕而易舉在不引起他們懷疑的情況下,把他們叫到複壁裡來,然後實施自己的計劃。”
柳疏道:“你認為是叛徒做的,而不是遊俠做的?”
馬褂笑了起來,他說:“你這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要說叛徒的話,還有誰比出現在火災現場的你更可疑呢?畢竟我們都不知道複壁裡餘太守的親信們的身份,說不定裡面就有你呢?”
夏言禮不再反駁,不是因為他認輸了,或者無力反駁,而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反駁。
的確,馬全說的沒錯,他倒是突然點醒了他,他在辯駁什麼呢?他有什麼資格去辯駁?那六個人,還有那十幾萬南越將士難道不是他殺的嗎?
他居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從昏迷醒來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下意識撒謊以求自保,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心裡默默規劃好了如何利用這個案件引導眾人洗清自己的嫌疑。而這一切都是自保的本能在自發行動,他自己的道德感卻告訴他,你沒有資格自保了。
一瞬間爆發的思想鬥爭讓他洩了氣,在無意識中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的神經此時鬆弛下來,他突然感到一陣疼痛難忍,拿開自己捂著腹部的手,鮮血已經洇出衣服,手上滿是鮮紅,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旋轉,他暈倒了。
夏言禮似乎又一次置身於烈火之中,火焰包圍了他,火舌在舔舐他的面板,他逃無可逃,猛然回頭,他看到一本紅漆牛皮封皮的厚重的大書在火海裡燃燒,燒著的書頁灰燼在空中四處漂浮,還閃著點點紅色火光……
夏言禮醒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醫院單間的病床上了,他掀開被子,紗布也換上新的了,那片駭人的殷紅已經不見,夏言禮輕輕嘆了口氣。
夢中的那本紅書,他還記得,那是他們夏家的祖訓,一代代流傳下來,由族長把對後代最高的希望還有他們成熟的經驗,高潔的道德準則都寫下來,一點點積累下一本足有幾千頁的大書。
夏言禮兒時看過這本書很多遍,他是如此崇拜祖先篳路藍縷創下的豐功偉績,卻沒有記住裡面的任何一句話,但他知道他要嚴格遵照書裡的道德準則成為一個有所成就,心懷天下的人。
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又回憶了離開家以後他都做了些什麼,他不禁自嘲地輕笑一聲,我多希望我能按照書裡寫的那樣,坦然承認自己的罪行,昂首挺胸地赴以死刑;難道我又不渴望活著?我渴望能成為人們口中贊頌的品德高尚,又有所成就的人,人們提起他臉上都會帶著笑容,贊嘆,語氣中或許還能帶著欣賞,可這一切都完了,他可憐的自尊心不要他向任何一次打壓低頭,他從來不會珍惜自己的羽翼,所以現在已經是罪名累累的罪犯了。
他坐在黑暗中,望著窗外的深淵,風似乎很大,也許又下雪了吧……
明天,柳疏他們來了,我就把真相都告訴他們。
第二天清晨,很早就有人來看他,卻不是柳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