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羊皮紙技術——現在還沒發明出來。
周圍的雅典人們又開始低聲的,交頭接耳議論,剛才明明佔據了上風,但現在,希羅多德,甚至……希臘的氣勢,被對方壓下了。執政官伯里克利微皺眉頭看向琰羅和希羅多德的戰場……辯論的戰場。
想了想,希羅多德再一次改變話題。
“在我年輕時,我曾經一路向北,走到了黑海北岸,向南,到達了埃及的最南端,向東,至幼發拉底河下游,向西,抵達了西西里島……我的腳步遍佈希臘,又經過了拜占庭和迦太基……每到一地,我前往歷史古蹟名勝處憑弔,考察地理環境,瞭解風土人情,還喜愛聽當地人,講述各種傳說與歷史故事……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博學之人,我無疑是其中之一。”
“但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華夏這個名字?既然是一個文明昌盛的國家,為什麼一點點訊息都沒有流傳過來,這國家到底是真的,還是編造的?你又如何證明?”
對希羅多德的詰問,琰羅仍舊面無表情:“那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少了,華夏有一個寓言:坐井觀天,一隻青蛙坐在井中自認為看到了整個天空,卻不知,井外才是遼闊的世界。”
古希臘喜歡用寓言故事說服別人,琰羅說的這個寓言,讓不少學者若有所思。
“我巍巍中華,浩浩諸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即便你希羅多德沒有聽說過,難道這個世界上,華夏就不存在了嗎?即便你不相信有,難道這個世界上,華夏就不存在了嗎?”
“坐井觀天,還不自知,得意誇耀,不知羞恥。”
在琰羅的反詰下,希羅多德臉上泛起了羞惱的紅色。
“我……”他正準備開口辯解,然而琰羅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用洪亮的聲音,朗聲說道:“你的歷史,寫了什麼內容我也知道——單單說開頭一段,國王坎道列斯寵愛自己的妻子,建議侍衛巨吉斯去偷看她的裸體。”
“在侍衛偷看裸體時,被妃子發現,妃子認為蒙受了巨大羞辱,於是埋伏下一堆士兵,再召喚巨吉斯前來告訴他要麼自己死,要麼殺了坎道列斯。於是侍衛巨吉斯,殺死坎道列斯,得到了美麗的妃子和王國。”
琰羅面露譏笑——當然,這個笑容是故意做出來的:“這就是你這名希臘博學之人,寫的歷史?我只看到了低俗與惡毒。丈夫背叛妻子,侍衛背叛主人,妻子背叛丈夫,一名下人殺死國王,卻獲得一切——這就是你的歷史,想傳播的觀點?”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而希羅多德,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你給其他人帶去了什麼?你給後人留下了什麼?書籍,用我們華夏的話,是教化之物,以文字流傳哺育後人……你寫的歷史,不寫戰爭的破壞讓後人引以為戒,不去寫平民的辛勞讓後人緬懷敬仰。”
“你寫的是什麼?偷窺,背叛與弒主!”
琰羅嘹亮的聲音好像是一記記巨錘,砸在這名歷史之父的心中。
“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在書中,真正應該表達的價值觀!”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隨著琰羅說出的一個個詞,希羅多德的臉色,從赤紅變成了慘白,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個帕特農神廟的廣場,成千上萬的希臘人從執政官到公民,從外邦人到奴隸,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說的漂亮!”王東偉心中充滿了激動。
沒想到,面對歷史之父,琰羅居然如此犀利的將其擊敗了!
朱小勇原本慌亂恐懼,但看到現在,這些希臘人們,一個個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希羅多德,他的心情變得輕鬆了許多,甚至整個人的表情,都得瑟了起來。
“誰還有話說?”琰羅環視周圍,目光冷漠。
“我!”
一個比希羅多德還要蒼老,額頭皺紋密佈顫巍巍的老人站了出來,他拄著一根白蠟樹枝,似乎連站立都不穩。
“還有我!”
又是一個老頭,希瑪申長袍裹著的軀體,消瘦佝僂,臉上還殘留著一抹憤怒的潮紅。
“我是索福克勒斯!”
“我是歐里庇得斯!”
王東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兩個,與“歷史之父”希羅多德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名字,古希臘三大悲劇作家中,“悲劇之父”埃斯庫羅斯已死,而這兩位,應該就是這個時代,西方最強悍的戲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