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們為你祝賀嗎,安妮·克羅菲爾頓?為霍格沃茨不至於因為你的愚蠢退賽?”一旁的斯內普在這時插話。他鐵青著臉,尖嘲的語調冰冷得宛若毒蛇攀上脖頸:“到底要我強調多少次紀律,你們才會用脖子上那顆沒用的東西記住?”
“對不起……校長,”安妮虛弱地別過臉,“我只是想為霍格沃茨贏……”
蕾雅悄然嘆一口氣,是有許久沒有看到這個狀態的斯內普了。男人的黑袍翻飛,疲倦的眼底壓滿怒氣,抿平的唇角令人不寒而慄。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們仍身在霍格沃茨,斯內普絕對會給拉文克勞扣上一百分,按人頭算。
並且,附加的條件是一年以上的禁閉。
……
“記憶被修改過了。”
斯內普的聲音裹著十二月的寒霜。他背靠沒有被光照射到的儲藏櫃,雙臂交疊,審視地望著對面的中年傲羅。傲羅手中的魔杖上纏繞一縷銀絲狀的物質,那是病床上正由蕾雅照看的女孩的記憶。
搖晃的虛光和銀白色的魔力餘韻如波紋漾開,漢密爾頓神色凝重,小心地將這些剔透的絲線送回女孩的大腦。完成後,他將魔杖別回腰間,眸光低垂著,答道:“的確。”
馬克西姆女士正站在病房深藍如海的簾布旁,高大的身影被光線刻寫雕花大理石地面。她的面孔被難色佔據,眉心的褶痕自早上聽聞這個訊息就沒有松開過。
“除了一些黑魔法痕跡,什麼也沒找到嗎?”她問。
“顯然。你我都知道,那些人可不是貝拉特裡克斯或者格雷伯克,恨不得在現場刻上名字。”斯內普冷冰冰地回答,“保險起見,我現在去檢查其他的準備。”他特意隱去地名,只簡單向馬克西姆女士遞去個眼色。
女士心領神會地閉了閉眼,抬起戴有許多寶石的手輕觸下巴,“也是,那就拜託您了。您一個人沒問題嗎?”
“我的夫人會隨我同行。如果副主任沒有異議的話。”斯內普平靜地說。
徵得傲羅主任的同意後,兩個人離開病房。
盡管身處白晝,走廊上的燭火卻在視野裡愈漸沉重暗淡。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數道拱券門,彼時正是課間,布斯巴頓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各處,見到他們都紛紛停下腳步,低頭行禮。
只是,斯內普沒有心思關注其他瑣事,只顧著大步往前,直到在靠近草坪的側翼,迎面撞上匆忙趕來的安布羅斯與菲奧娜。
黑袍緩緩垂落的須臾,斯內普驟然停步,面色變得更難看了,幾乎是以審問的音調吼道:“你們兩個,又在打什麼主意?”
天光自他們身後投下,將這位校長的氣場雕塑得深沉駭人,讓他看起來格外可怖。他蹙著眉,先瞥了一眼安布羅斯,隨後以眼尾睨向菲奧娜:“格裡登小姐,我記得你昨天可是向我們保證過的。”
菲奧娜渾身一顫,被斯內普危險的語氣震得攥緊衣袖。倒是安布羅斯硬著頭皮擋在菲奧娜身前,還扯了個算是鎮定的禮貌神情:“斯內普校長,請您不要責怪她。是我執意要找安妮……”
看來,他們的關系確實很好——安布羅斯當晚就告訴安妮後山的事了。蕾雅攏回思緒,說到:“安布羅斯,菲奧娜,先回去吧。”她的話音比斯內普柔和不少,卻也沉落著告誡,“安妮情況很好,只是傲羅們守著病房,你們去了也進不去的,反而會帶去不必要的幹擾。”
菲奧娜垂下頭,囁嚅道:“可是……”
“可是?!”斯內普的嘴唇猛地收緊,下頜線條在這刻淩厲無比,似把架在兩人脖上的寒刃:“格裡登,瓦恩霍姆,是我說得不夠清楚,不是嗎?你們還想製造出多少麻煩?”
安布羅斯面色霎時發白,菲奧娜張了張嘴,感覺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蕾雅只好立即上前,用力將兩人往後推聳,低緩地勸說:“聽話,別再亂跑了。”
送走猶猶豫豫離開的二人,並囑咐待在車廂的納威好好看管學生,這對夫妻繞過主城堡,沿著長廊最終來到學校最不起眼的一角。
陽光的蹤跡停在很遠的地方,狹長幽深的迴廊將這方空間隔絕於外界的輝煌。盤踞視野的石磚布滿裂縫,入目皆是象徵年歲的青灰,冷寒的色調也暈染了身邊的空氣。
蕾雅專心跟隨男人往前,最終也沒有問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只不時甩出幾個原形立現咒語,確保沒有異樣。
在最隱蔽的一座矮樓底下,斯內普為二人施加幻身咒,利落解開塔樓緊鎖的木門。
室內牆壁上的魔法燭燈被突如其來的空氣撼動得驚顫搖曳,等眼睛適應了這昏暗的幽光,蕾雅看清面前是一段又窄又陡的階梯,似乎通往地底。
斯內普握緊魔杖,牽著她緩步走下樓梯。這裡的一切都與地面的華光錦燦截然不同,未經修飾的建築結構裸露在外,陰森的石牆縫滲出一股地下特有的潮濕和寒意。
他們停在一道截斷路的老牆前。斯內普再次仔細探查周圍,確認沒有外來的痕跡,才舉起魔杖,依次敲開幾塊牆磚。僅僅是須臾間,一扇隱藏的石門在牆角悄然顯現。
“啊……”蕾雅被斯內普拖著,埋入前方的漆黑,聞到許多陳舊朽木和塵埃的氣味,像是來自被光陰吞噬的千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