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魔法部和食死徒都不斷追蹤著關於哈利的訊息,所以每次兩位男巫見面時都會分享一些情報。比如說,哈利在九月底的時候闖進魔法部,亞克斯利跟著他們幻影移形去了格裡莫廣場,最後導致整棟住宅被魔法部查封的事。
“我想我終於弄清楚了他們闖入魔法部的原因。”雷格納將一杯紅茶放到斯內普的手邊,用眼神示意他趕緊開動白瓷盤的蛋糕,“是烏姆裡奇的吊墜。她發現脖子上的吊墜是個複製品,結果把整個魔法部翻了個底朝天!”
“我能想象。”斯內普平靜地說著,在兩人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挖了一勺蛋糕,用紅茶送了下去。等吞嚥動作完成,他略一躊躇,又說道:“這麼說的話……”
“也許是魂器。”雷格納接過話,掂起魔杖召來一張照片攤開在斯內普和蕾雅的面前,是烏姆裡奇上任新職位的時候拍的魔法照片。她的胸前掛著一個複古高貴的掛墜盒,盒蓋上隱約能分辨出一個的s字母,雖然看不出顏色,但是能分辨出上面鑲滿點點鑽石,過分華麗。
“你有見過這個吊墜盒嗎,也許是個古董。”雷格納挑起眉毛,身體微微前傾,試探般問斯內普。
斯內普顯然沒想到雷格納的情報會到這一步,整個人依舊沉在思考裡面,皺著眉搖了搖頭:“不,我沒見過。”
“好吧。”雷格納坐了回去,“那可能得等鄧布利多先生醒來後再問他了。”
“可是,爸爸。”蕾雅將最後一口香甜的芝士蛋糕送入口中,“你和校長不是說過,魂器會對持有者造成詛咒影響嗎?”
“是。”斯內普撇她一眼應道,仍然在痛苦地消滅甜品。
“那,”蕾雅有些擔憂地將小叉子擱在盤子裡,歪著頭:“哈利他們一直帶著這個東西,不是很危險嗎?魂器也並不能輕易被摧毀吧?”
“是。”這次是雷格納立即說道,“所以我們之前也有討論過怎麼幫助哈利摧毀魂器。”
“格蘭芬多之劍。”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說道,終於推開了堪堪吃完的空盤,“鄧布利多為他們準備好了。他之前已經摧毀了至少兩個魂器。”
“格蘭芬多之劍?”蕾雅吃驚地看向父親。
“對,就是傳說中的那把。”雷格納揚起下顎,用手在空氣裡比劃出劍的動作,“西弗勒斯說一直在校長室裡。”
“可是之前哈利明明說是從分院帽裡拔出來的。”蕾雅回憶著說。
“分院帽?”斯內普訝異地冷笑一聲,語調立刻變得譏諷幾分:“看來鄧布利多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我只知道他想讓我在合適的時機將劍送給波特。”
“但問題是,他們在哪裡?”蕾雅追問道。
“這正是關鍵所在。”兩位男巫同時陷入沉思。
蕾雅見狀便識趣地不再發問。她安靜地將奶茶喝完,起身開始清洗碗碟。
收拾完一切後,蕾雅趁父親還未入睡的間隙,坐在鋼琴前彈奏那些在霍格沃茨已無法奏響的樂章。也是因為最近的一個月,斯內普減少了讓她幫忙熬製鄧布利多的魔藥。她有時候在想,他也許是有意默許她暫時從那座陰翳而危險的城堡裡逃離片刻,享受這一份難得的安寧。
她思忖著他不會說出口的溫柔,翻開今天的譜子,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ures》,夢中的鳥。旋律從她指間緩緩滑出,正如曲名,寧靜到深情的音符帶著一種低婉的輕柔,宛如一隻無意闖入夢境的徘徊鳥兒,盡力越過一整個夜晚的層雲,悄然落在他的耳側低語。
聽著她的琴聲,斯內普靜默著將衣袖又往上挽了幾折,發現手腕已經被暖氣和坩堝同樣燥熱的蒸汽悶出一層薄汗。他繼續將稀釋開的龍血流入坩堝裡,隨著攪拌棍的劃開,黃褐色的液體逐漸轉為了一種紅褐色。
音樂慢慢停止的時候,斯內普正用手指撚起一小把燒灼後的鳳凰羽毛粉末灑入鍋中,紅褐色的液麵隨之掀起一陣隱約的金色光澤。最後,他將熬製的火候調小,抬頭來活動痠痛的脖頸,才注意到窗外悄然下起了雪。
一片片無暇的雪花從窵遠的天空中飄降,被晚風吹拂在對面的屋頂上,街道上,庭院裡,還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窗外,仰望著落雪的她身上。
是下雪了。
蕾雅在合上鋼琴蓋的時候發現了。
她雖然討厭陰冷的天氣,但卻對雪有一種特別的鐘情。所以當白雪在這樣無聲寂靜的夜晚裡緩緩落下,她難以壓抑住心裡的驚喜。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自覺地站在庭院中。
她總覺得雪是天神的使者,充滿慈愛地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種純淨歸一的顏色,拭去混沌世間的罪。
稍稍抬頭,幾朵雪花輕輕吻過她的臉頰和濕潤的嘴唇。伸出手去,它們又覆在她微紅溫暖的手掌上,一點點的寒涼碎散淌開,最後成為她體溫的一部分。彷彿——她自己也被浸染成清澈的素白。
“別以為我今年還有時間給你熬提神劑,萊恩哈特。”
有一把低沉陰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蕾雅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到頭頂上落下來一個毛茸茸的柔軟東西,包裹住她。剛剛留在臉上的雪瞬間化開,眼前的視野也隨之忽而變成一灘濕潤昏暗的黑。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反應過來是家裡沙發上搭著的毛毯。
“呃。”她掀開毯子的一角,轉身望去。斯內普正站在大門前,穿著一件白襯衫,雙臂交疊,臉上帶著似乎有些不悅的神情。
她定定地望著他,看輕慢垂落的雪花也同樣掠過他的肩膀和發間。她想開口說他不也穿得太少了嗎,但聲音彷彿無奈地被一團繾綣的白霧吞沒。
察覺到斯內普正皺著眉頭打量著自己,蕾雅把毯子扯下來,披在身上往他靠近幾步,隨口找了個話題岔開他的譴責:“今天的訓練裡大家都進步很多,特別是納威。”
“隆巴頓?”斯內普低聲重複,薄唇隨即微微抿住,眉心鎖得很緊,彷彿陷入了某種不願意的回憶。
蕾雅看到他的表情,就後悔自己提這個話題,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她覺得斯內普應該是想起隆巴頓夫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