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畢,汪燦兩手斜開,合掌,啪的一下十分響亮。吳邪頓時感到一股氣勁沖來,回頭看見樹上閃過了什麼,唰唰地在樹叢中來回移動。
黑眼鏡彷彿終於找到了理想中的法子,“不用紙筆,成本低多了。”
汪燦回頭道:“此為我族秘術,從不外傳。”
吳邪揉了揉眼睛,仍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看見。這就完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轉頭問張起靈:“你看見那東西有幾個眼睛鼻子嗎?”
汪燦解釋道:“你可以認為,那是我們從小訓練的一種‘狗’。正常人是看不見的,你最多能捕捉到一個身影。速度非常快,控制的時候必須十分謹慎。”他摘下棒球帽,“控制不好,就會變成這樣。”
汪燦的頭發像是被一把刀平平削過,整個腦袋宛如高山上的平原。吳邪建議道:“你可以去剃個寸頭。”
“寸頭不好看。”汪燦又把帽子戴了回去。
張起靈的注意力並不在汪燦身上,而是那神出鬼沒的影子。他抽出一符,放在手裡點燃,然後念出一訣,符紙飛向半空,顯然驚動了那個影子,行動加快,又開始在樹間飛速轉移。
“你出了個什麼符?”汪燦甚是不滿地問。
“此物不祥。”張起靈口吻淡淡地質問:“是你族秘術?”
“我看是這符不祥。”汪燦臉色變臭,“我自己家的東西,礙你事了?”
符火和黑影的追逐戰尚未停下,吳邪饒有興趣地端詳著,心想莫非這東西還能陪人出行。
一時之間,宛如古時鬥蛐蛐一般,地上的人密切關注空中的格鬥場。符火慢慢衰弱,黑影竟是精力不竭。戰局反轉,影子身形移動,差點撲滅了那一點火光。吳邪問:“這有名字嗎?”
“我們管這東西叫黑飛子。”汪燦道:“方言裡的詞。”
吳邪也抽出一符,令它前往上空,一對二變成了一對三。
汪燦喊道:“不是這樣用來玩的!”
定睛一看,吳邪所施的符的是一架小型紙飛機,騰轉挪移更為靈活。黑眼鏡道:“來來,我坐莊,趕快下注,究竟誰能勝出,賠率一比一,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既然已經驗過,其實無需再鬧下去。張起靈唸了句訣,那火瞬間熄滅。吳邪本來就是仗著張起靈在場而狐假虎威,見狀也趕忙讓自己的紙飛機飛回來。
只是那隻黑飛子戰意未消,追著紙飛機,一下子飛身直直撲向吳邪。
他以為自己身上有塊玉墜護著,一直潛意識裡放鬆警惕,自知傷不了自己。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吳邪仍然沒能看見它有幾個眼睛鼻子,只覺得一陣黑風刮來,穿過自己的臉。
然後感官才後知後覺地作出反應,引發渾身顫慄。
等到黑飛子穿過去之後,四肢正常,軀幹健康,頭腦清醒,還能感受到外界的溫度和聲音。吳邪後怕地幹嚥了一下,張起靈已經走到他身邊,緊緊攥著他的手腕,問:“怎麼樣?”
“沒事,”吳邪眼神茫然,深吸一口氣,“就是看不見了。”
汪燦許久沒有發聲,最後給自己辯護了一句:“我說了不要這麼玩。”
“除了眼睛,其他都很正常。”吳邪分析著,徒然睜著雙眼,滿目黑暗,“也就是說,並不傷及元神。”
雖然知道環境安全,但突然失明,仍有種壓抑不住的恐懼。吳邪抓住張起靈的袖子,腦海裡不自覺描繪著對方的樣子,只覺得這事猝不及防。他問:“我做個眼保健操可以解決嗎?”
汪燦的語氣非常遲疑,“試試?”
當然是沒有用。張起靈一手按在吳邪的額頭上,慢慢摩挲,道:“眉心輪沖擊過大。”
汪燦所做的最後努力就是安慰他道:“不可能是永久性的,只是眉心受沖,可以自我恢複。”
吳邪只能聽聲辨位,沖汪燦道:“留個聯系方式,有時間聊一下精神損失費。”
聽覺變得格外敏感,人潮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吳邪平時沒有留心,此時感到過於嘈雜。背景音起起伏伏,全是雜亂的資訊混在一起,大腦也難以處理。他拽了拽張起靈的袖子,道:“我想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