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過阮眠後,還不忘感謝一番。
“阮娘子,多謝你的相助。不然,我這一輩子只能委屈至死,人到了陰曹地府都沒辦法揭露陸大郎醜惡的嘴臉。”
“世人不知,我從小與他訂了娃娃親,十四歲不到就被送去他家,日日為其洗衣做飯,侍奉公婆。整日辛苦勞累,換來的永遠都是他的使喚和毆打。”
“成為流民來到貧瘠的武恆之地,公婆死在路上,本以為盼來了好日子,可他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地虐待我。”
“此前我只覺得我命不好,今生成為女子,可後來到了金鎩村,看到了阮娘子你在內的那麼多女子,靠著自己的本事活著,我也生出了一些希望。”
“希望有一天,我能離開這個家,找到自己活著的意義。可是……可是我沒勇氣。所以我活該被陸大郎欺淩成這樣!在我差點被淹死時,是你派人把我救起,給了我與之反抗的機會。”
“如今我得償所願,對你感激不盡,只是今生怕來不及回報你。”
哭泣地說完這些話後,陸嬸子朝阮眠跪地拜別,隨即抽出不知道從哪裡藏來的刀子,毫不猶豫地切掉了陸大郎的命根子!
那股巨大的哀嚎聲響徹於天,下一刻,她又刺中了陸大郎的胸口。
眾人嚇得紛紛逃竄,而她抽出刀子後,竟對準了她自己。
阮眠眉頭一動,果斷握住她的腕骨阻止下來。
“你就這樣一死了之,又有什麼價值?豈是對不起我那般費心救你?”
原來在此之前,鳥獸發現了被困在洪水之中的陸嬸子,阮眠讓雲修將她救下來,趁機要問問病豬的事。
卻不料遇到了狂言狂語的陸大郎,戲精般地對自己潑髒水。
正好,陸嬸子成了揭發他真面目的人。
但若此時一死了之,豈不是可惜?
“你若想回報我,不如幫我辦一件事。”
陸嬸子萬念俱灰地看向她,只見阮眠平靜道來。
“你活著就有意義。”
“如今武恆遭此大劫,正是用人之際,那些疫病區內的病人無人照料。你既然想尋死,何不過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飼養病豬雖然是陸大郎的主意,但你也是幫手。那些染上疫病的人無人照料,整日承受痛苦。你幫我去照料他們,我答應你,到時定讓你平安離開,那時候你想死想活,都皆由你自己做決定。”
陸嬸子聞言,毫不猶豫地丟了刀子應承下來。
“阮娘子所言極是,我本就無心活著,死之前發揮一些價值,彌補自己的過錯,倒也不錯。”
見此,阮眠將她扶起來,又鄭重問道:“陸大郎沒了氣,但我相信你肯定知道那些病豬是從何而來的吧?”
陸嬸子此刻如實告訴她:“是他從一個叫閆慶的外鄉人手中買來的,我也不知那人為何有這麼多隻病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只知道他曾在武恆城外一裡地裡把病豬交給陸震的。”
閆慶……
阮眠對於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想了一會也沒有在原主或者自己的記憶裡找到此人。
不過他一下子賣那麼多病豬給陸大郎,而武恆城內以前也沒有聽說誰家養了那麼多的豬,加上他又是個外鄉人。
以此推斷,那人要不就是來武恆找冤大頭做黑心生意,要不就是……沖著她去的。
難不成也是秦福或者文薔他們的人?還是五公主的人?
五公主應該不至於手伸到自己身上來,大概是和文薔有關。
但如今城內遭此災難,想要找到這個外鄉人怕不簡單。
正在此時,霍將軍身邊的少將連忙趕來。
“阮娘子,你快去看看林大人吧!林大人吐血不止,唯恐……唯恐……”
那人著急心切的樣子,讓雲修看著都不免著急起來。
阮眠讓雲修先安置好陸嬸子,自己先回了屋舍。
等她到那的時候,林大人一副已經快撐不住的樣子。
拖著那最後一口氣,將藏於衣襟的那張圖紙顫顫巍巍地交到阮眠手裡。
隨後又拼盡全力,低聲開口。
“阮娘子,這……這裡,是改造河道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