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深深地閉上了眼,接著他睜開了眼,他的雙眼冰冷而冷靜,然後突然往回走,接著他再次推開了書丹的房門。
她再次安靜的安眠,藤椅一搖一晃的,溫暖地毯子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將她打橫抱起,然後輕輕放於床榻之上,再耐心地給她蓋上被子。
這個動作熟練到彷彿做了千百次,就連他自己也十分驚訝。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床前,他的影子籠罩在她的身上,她的樣貌在陰影中看起來更加深刻,毫無防備地酣睡著,容貌美麗到近乎妖異,神情卻純如白紙,她的唇微微張開,氣息香甜到引人採摘。
無央的目光漸漸迷離,他的手指忍不住按在她的下唇,接著他指尖一顫,突然又收了回去。
然後他渾身殺意畢現——他的師父曾教導他,阻礙道途者——
皆殺之。
這是一名妖修,他殺過的妖修多到數不盡,為什麼獨獨她動不了手?“殺”與“死”二字只要一聯想到她身上,他幾乎就會雙目通紅,渾身發抖。
更何況她還阻礙他的道途,引了他七情六慾。
他雙手忍不住抖了起來,他盯住她的臉,然後突然退了一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該死的是他自己吧。
他拳頭緊握,指尖滲出了血,接著他耳尖微動,他聽到了什麼細微的響動。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然後他緩緩地、緩緩地往書丹的方向看了過去——
入眼的是,她的臉暴露在月光之下,她的雙眼無聲的睜開,明亮月光映見了她美麗的眼。
無央這一刻幾乎失去了心跳 。
無央的手腳冰冷,這一瞬間他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
接著他單膝跪在她床前,他的雙手發著抖,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然後他又看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輕聲地說著囈語。
無央的長長的黑發鋪落他的肩頭,垂在了幹淨的木地板上,他捂住心髒深深喘了口氣。
只是無意識的做夢而已。
她睡得一點也不安穩,酣睡安然的模樣突然有了異樣,她輕聲地胡亂地說話,睫毛微微濕潤著,像是在夢中遇見了什麼可怕的事。
無央認真地看著她,輕輕地抹了抹她的眼尾,他寬大的袖袍蓋在她身上,他的指尖按在她額頭。
兩人的距離近極了,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氣氛安靜得讓他心安又難過。
而後他將清明的靈力籠在她眉心,她終於安靜了下來,夢中的魔魘就像被什麼趕跑了似的,她的呼吸綿長。
無央輕輕摸了摸她柔軟冰涼的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半晌。
接著他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