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晚到家敲門。
那婦人開了門,武松叫士兵去安排羹飯。
武松就靈床子前點起燈燭,鋪設酒餚。
到兩個更次,安排得端正,武松撲翻身便拜,道:“哥哥陰魂不遠!你在世時軟弱,今日死後,不見分明!你若是負屈銜冤,被人害了,託夢與我,兄弟替你做主報仇!”
又看著安千諾,“林兄怎的也…”
他說不出話來。
把酒澆奠了,燒化冥用紙錢,便放聲大哭,哭得那兩邊鄰舍無不悽惶。
那婦人也在裡面假哭。
武松哭罷,將羹飯酒餚和士兵吃了,討兩條席子叫士兵中門旁邊睡。
武松把條席子就靈床前睡。
那婦人自上樓去下了樓門自睡。
將近三更時候,武松翻來覆去睡不著,看那士兵時,似死人一般挺著。
武松爬將起來,看那靈床子前玻璃燈半明半滅;側耳聽那更鼓時,正打三更三點。
武松嘆了一口氣,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語,口裡說道:“我哥哥生時懦弱,死了卻有甚分明!”
說猶未了,只見靈床子下捲起一陣冷氣來,盤旋昏暗,燈都遮黑了,壁上紙錢亂飛。
那陣冷氣逼得武松毛發皆豎,定睛看時,只見個人從靈床底下鑽將出來,叫聲“兄弟!我死得好苦!”
武松聽不仔細,卻待向前來再看時,並沒有冷氣,亦不見人。
自個便一交顛翻在席子上坐地,尋思是夢非夢,回頭看那士兵時正睡著。
武松想道:“哥哥這一死必然不明!......卻才正要報我知道,又被我的神氣沖散了他的魂魄!......”
放在心裡不題,等天明卻又理會。
天色漸白了,士兵起來燒湯。
武松洗漱了。
那婦人也下樓來,看著武松道:“叔叔,夜來煩惱?”
武松道:“嫂嫂,我哥哥端的甚麼病死了?”
那婦人道:“叔叔,卻怎地忘了?夜來已對叔叔說了,害心疼病死了。”
武松道:“卻贖誰的藥吃?”
那婦人道:“見有藥帖在這裡。”
武松道:“卻是誰買棺材?”
那婦人道:“央及隔壁王乾娘去買。”
武松道:“誰來扛抬出去?”
那婦人道:“是本處團頭何九叔。盡是他維持出去。”
武松道:“原來恁地。且去縣裡畫卯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