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諾仍然躺在靈臺上,一動不動,是的,她可是理工教授兼殺手,假死還是會的,更何況時間久些。
這條街上遠近人家無有一人不知此事,卻都懼怕西門慶那廝是個刁徒潑皮,誰肯來多管。
前後又早四十餘日。
武松自從領了知縣言語監送車仗到東京親戚處投下了來書,交割了箱籠,街上閑了幾日,討了回書,領一行人取路回陽谷縣來。
前後往回恰好過了兩個月。
去時殘冬天氣,回來三月初頭。
於路上只覺神思不安,身心恍惚,趕回要見哥哥和林兄,且先去縣裡交納了回書。
知縣見了大喜,看罷回書,已知金銀寶物交得明白,賞了武松一錠大銀,酒食管待。
武松回到下處房裡,換了衣服鞋襪,戴上個新頭巾,鎖上了房門,一徑投紫石街來。
兩邊眾鄰舍看見武松回了,都吃一驚。
大家捏兩把汗,暗暗的說道:“這番蕭牆禍起了!這個太歲歸來,怎肯幹休!必然弄出事來!“
武松到門前揭起簾子,探身入來,見了靈床子,又寫“亡夫武大郎之位“七個字,又看到林沖平躺靈臺上,呆了會,睜開雙眼道:“莫不是我眼花了?”
叫了聲“嫂嫂,林兄和武二歸了。”
那西門慶正和這婆娘在樓上取樂,聽得武松叫一聲,驚的屁滾尿流,一直奔後門,從王婆家走了。
那婦人應道:“叔叔少坐,奴便來也。”
這娘子自從藥死了武大,那裡肯帶孝,每日只是濃妝豔抹和西門慶做一處取樂。
聽得武松叫聲“武二歸來了”,慌忙去面盆裡洗落了脂粉,拔去了首飾釵環,蓬鬆挽了個發髻,脫去了紅裙繡襖,旋穿上孝裙孝衫,從樓上哽哽咽咽假哭下來。
武松道:“嫂嫂,且住。休哭。我哥哥幾時死了?得甚麼症候?吃誰的藥?還有林兄怎麼回事?”
那婦人一頭哭,一頭說道:“你哥哥自從你轉背一二十日,猛可的害急心疼起來;病了八九日,求神問蔔,甚麼藥不吃過,醫治不得,死了!撇得我好苦!林兄他,日夜飲酒,幾日前,不知怎的,走了!”
隔壁王婆聽得,生怕決撒,即便走過來幫他支吾。
武松又道:“我的哥哥從來不曾有這般病,如何心疼便死了?而且林兄不像無度飲酒之人。”
王婆道:“都頭,卻怎地這般說,誰保得長沒事?”
那婦人道:“虧殺了這個乾娘。我又是個沒腳蟹,不是這個乾娘,鄰舍家誰肯來幫我!”
武松道:“如今埋在那裡?”
婦人道:“我又獨自一個,那裡去尋墳地,沒奈何,留了三日,把出去燒化了。”
武松道:“哥哥死得幾日了?
婦人道:“再兩日,便是斷七。”
“那林兄呢?”
“同天。”
武松沉吟了半晌,便出門去,徑投縣裡來,開了鎖,去房裡換了一身素白衣服,便叫士兵打了一條麻縧系在腰裡,身邊藏了把尖長柄短、背厚刀薄的解腕刀,取了些銀兩在身邊。
叫一個士兵鎖上了房門,去縣前買了些米麵椒料等物,香燭冥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