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罐子裡的小金哆嗦了一下,心中掠過不祥的預感。
虞錯啐道:“我一個五毒掌拍死你!小金都能捕食魚兒,你就不能找點東西果腹嗎?”
左手突然探出去,捉回了那隻剛剛被阿裳放掉的小蟹子,舉到她的面前。阿裳與它那一對驚恐的豆眼對視著,嫌棄地蹙眉:“生的哎,不能吃,又不能點火……”
左手突然捏著那隻小蟹,硬朝她嘴裡塞了過去!
阿裳大驚,躲避著叫道:“不能吃,它是活的,活的,活的!……”
掙紮之間,小蟹子趁機揮著鉗子在她嘴唇上狠狠夾了一下,掙脫左手,輪著八條腿飛快地逃回石縫中去了……
左手氣急敗壞,摸到鏡子對著阿裳的臉,鏡中虞錯怒道:“你都快餓死了還挑食?!還管什麼生熟,趕緊吃點東西,否則本宮主要跟著你一起餓死了!”
阿裳被逼無奈,卻萬萬不肯吃活蟹,在崖底發現幾棵野菜,慢騰騰地動手去挖。她自幼錦衣玉食,對於吃野菜十分不情願。虞錯此時卻不肯再慣著她,等得不耐煩,馭使左手一把將野菜薅出來,直接塞進她的嘴裡。
阿裳嗚咽道:“有泥,洗一洗,洗一洗再……”
虞錯脾氣正壞,哪裡肯聽,硬捏著她嘴巴逼迫她嚥了下去,噎得她眼淚汪汪……
吞著滿是泥沙的苦澀野菜的阿裳,心中悲愴地想:要快快去往伏羲教,求得將虞錯分離出去的辦法……真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次日清晨,阿裳側耳細聽,崖上山中已沒有人聲。估計著朱雀宮的人已到別處尋找宮主去了。她沿著山谷朝南走去,半日之後才找到出谷的路。一路上躲躲藏藏,餓了摘野果,渴了喝泉水,趁虞錯睡著時才敢偷偷摸摸拿出地圖看一下——其實是猜測一下伏羲教的路線,她其實看不太懂這地圖……然而在三天之後,她成功摸到了一個氣派的大門前。門前階上站了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身月白衣衫,模樣機靈,睜一雙烏黑水靈的大眼睛,吃驚地俯視著有氣無力地趴在伏入口處的石階上的阿裳。
她有氣無力地趴在伏入口處的石階上,氣若遊絲地對著這個守門的少年說:“我……我是來……”
那少年眼睛閃閃亮,臉上笑成一朵花:“歡迎歡迎,快請進快請進!”
伏羲教果然是名門正派,面向江湖,敞開大門,來者不拒,硬是大氣!
少年熱情地問道:“姐姐一路奔波餓了吧?我先帶你去用飯。”
一聽“飯”字,阿裳的眼中放出虎狼之光,一溜煙就跟著他就去了……
埋頭幹掉兩個饅頭一盤鹹菜,身上有了些力氣,才打起精神環顧一下四周。走進屋子裡時餓得頭昏眼花,都沒顧得上看看是什麼地方。這是一間幹幹淨淨的飯堂,擺了幾張長條桌子,她就是趴在其中一張長桌的桌尾狼吞虎嚥了兩個饅頭,接她進來的那個小弟子一直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在她被噎住時適時地遞上一杯水,笑眯眯道:“姐姐慢點吃。”
非常溫柔,十分周到!
當她把手——左手伸向第三個饅頭時,伸到一半,啪地一掌落在饅頭前一寸處,嚇了旁邊的小弟子一跳。
阿裳心知是補充了點食物,左手中一直昏沉的虞錯蘇醒了,不知是在發哪股邪風。她努力抬著手臂,想要去抓那個饅頭,嘴裡念著:“讓我再吃一個……我還沒飽……”
少年有點疑惑,大方地道:“姐姐沒有飽就盡管吃,吃完了這些廚房還有。對於主動上門的供者,飯是一定要管飽的。”
阿裳只顧得拔左手,沒有對少年提到的“供者”二字生疑。然而左手死死按在桌面上不肯起來。
阿裳對著少年一笑,笑容頗是僵硬,從牙縫中飈道:“對啊,不飽就該吃嘛,又不要錢。”
少年額上冒出冷汗一滴。
她與左手較了半天勁,終於放棄,默默把它收回來擱在膝頭,然後對小弟子端莊一笑:“我吃飽了,多謝款待。”然後摸出小鏡子照了照,哀怨地瞅著鏡中阻止她吃免費饅頭的那個女人。
銅鏡中,虞錯冷道:“餓得久了不要一次吃太多,會撐死的。”而後露出嚇一跳的表情:“天啊!你怎麼把臉弄得這樣醜了!又瘦又髒,頭發亂得像個草窩!”
阿裳的影像自從被虞錯的臉替代,就失去了照鏡子的權利,渾不知自己的模樣已狼狽至斯。聽她這樣一說,急忙抹了抹頭發:“好像是隻顧得餓,兩天沒梳洗了……”
少年以為她在跟他說話,接道:“不用管了,先跟我去見師父,師父一定急著見你。”
她驚奇道:“你師父是誰?怎麼知道我會來?”
少年剛要回答,飯堂外忽傳來男子的話聲,嗓音有幾分散漫,又有磁石般的吸引力:“月生,接到人了嗎?”
少年笑道:“師父等不及,找過來了。”然後應道:“接到了一位,這兒呢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