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奇人異士,改變命運?找是要找,可是,不能由著虞錯的心願來。
三日後,玄魚選好的數十名朱雀宮弟子在夜間下到褚石崖底。
阿裳最後一批下崖,與玄魚共乘絞索轎廂,緩緩下降。玄魚縮在轎廂一角,目光盯著宮主的左手,冷汗滴滴。
只見宮主人安靜站著,左手卻靈活地舞動著一把兩端帶著尖銳倒勾的短刃,一刻也不停。
朱雀宮的人多數都用這種淬毒短刃做為武器,宮主的這把卻又與眾不同,別人的兩端尖尖,刃都是黑色的,她這把卻是一端漆黑,一端銀白,兩端淬的□□不同,各有講究,且設計有倒刺,讓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它有個陰森的名字:“黑白勾”,取“黑白無常、勾魂使者”之意。在這把利器中間的手握處設計了特殊機關,兩端刀刃可旋轉合併,又可分開,以一根細鋼鏈相連,出其不意攻擊遠處敵人。
宮主用一隻手將這把邪門武器耍得出神入化,在狹窄的轎廂裡上下翻飛,數次擦著玄魚的臉蛋兒堪堪飛過。
玄魚腿肚子都要抽了,道:“宮主……咱們下了崖再練好嗎?”
只見宮主看著自己的左手,道:“是啊,要不要……下了崖再玩呢?”說歸說,手中照樣玩得呼呼風起,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玄魚知道宮主性格古怪,自重獲新生後,似乎更怪了,勸是沒用的。索性閉了眼聽天由命,感覺自己怕是不能活著下崖了,心中甚是愁苦。
阿裳又何嘗不苦惱。只有她自己知道,玩刀玩的興起的其實是左手的虞錯。此次下崖當然要帶上武器,開啟塵封許久的刀匣時,她感到左手一陣灼熱,心中就知不好。
然後左手就搶到了這把黑白刀,似乎是找回了昔日魔教女魔頭的感覺,玩得停不下來。武器兇險又有毒,她也不敢攔,只能由著這個左手玩個夠……
出得轎廂的時候,玄魚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雖然一頭烏絲被削出了個新發型,也顧不上在意了。
長老行漠及數十名弟子已在崖下備車等候。新年第一筆生意,陣容十分強大。暫時拋開權利之爭,行漠恢複了他的穩重、精明。阿裳心中感嘆,虞錯能馴服這些人物,果然是個不得了的宮主。
上車之前,左手的興奮情緒總算是冷靜了一些,把黑白刃收起,別在阿裳的腰間。她總算松一口氣,說道:“沒事還是不要玩這些尖銳的東西,很危險的,砍到別人不好,砍到我就更不好了。”
這話被玄魚聽到了,不免在她背後翻了個大白眼。
阿裳在車中軟座坐定,下令出發。車剛剛開動,卻見左手自行伸到了車窗外,手心向上攤開。不由一怔:這家夥又想幹嘛?
車外馬上的玄魚卻是心領神會,立刻遞了一個小罐子到她手心。
左手託著這個小罐子收回來,放到了阿裳的膝上。
“這是什麼啊?”阿裳疑惑地盯著這個罐子,感覺有點眼熟。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了。驚恐道:“不要開啟!不要!……”
左手已經自顧自地把罐子的蓋子掀開了。
只見罐口飛出一道金光,嗖地繞左手手指,她只覺得一道冰冷光滑沿著手指手腕一陣纏繞,嚇得“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是虞錯的小金蛇!
蛇啊!!毒蛇!!
車外傳來玄魚的問聲:“宮主有事嗎?”
“沒……沒事,咬到舌頭了。”阿裳含淚答道。
玄魚心道:宮主真是新添了些二缺的毛病啊。
阿裳在車裡拼命甩著左手,企圖把袖內那道冰冷甩出來——在突然的恐懼之下,她居然暫時奪回了左手的支配權。然而訓練有素的小金蛇豈能那麼容易被甩掉,在腕上纏得緊緊的。
片刻之後虞錯又把支配權奪了回去,手指輕舒,小金蛇沿指而上,在指間遊走摩擦,想是許久沒見主人,親暱得很。
阿裳卻幾乎崩潰,扭著臉盡量離蛇遠些,右手在懷中亂摸,總算是找到了那柄小鏡,舉到臉前,壓低聲音咬牙道:“快讓它回到罐子裡!”
虞錯呵呵一陣冷笑:“讓你個死丫頭一直欺負我,你若再敢杵逆本宮主,我讓小金咬你!”
“我若中毒死了,你不也就死了嗎?”
“同歸於盡,怎樣!”變成一隻左手的虞錯被欺壓多日,終於靠小金之威揚眉吐氣,找回昔日囂張的感覺。
阿裳突然想到一件事,嘿嘿一樂:“在小金眼裡,現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它是不會咬我的。”一條蛇怎麼能理解主人變成一隻手,身體的其他部分是另一個人——這種奇怪之事呢!
她擱下鏡子,臉轉向左手指上繞的小蛇,強笑道:“小金乖,聽話,回罐子裡……”
話音未落,小金突然暴起,血紅小嘴露出四顆小毒牙,箭一般彈向她的鼻尖!
她嚇得嗷的一聲叫,倒在馬車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