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不到?不,你辦得到。”
“因為......”阿歷克賽撫過杯壁,斜著眼,“誰都不能得到所有人喜歡,但是你,至少要學會討我開心。”
魔力湧起,卡波爾頓覺周身傳來一陣不可抵擋的吸力,半個身子就被迫撲在了桌上,打翻了一桌的酒杯。
身上如同壓了一座大山,只能勉強轉動半邊臉頰的卡波爾登時嚇了個半死。他費勁的撲騰著兩隻不得動彈的手臂,睜到極限的瞳孔裡全是法師隱現怒火的兩顆眼珠。
那雙眼,沒有感情,黑漆漆的,好像......魚眼。冰冷,滑膩,活脫脫的兩顆水球包裹著的黑石頭。
一片死寂中,他停下了四肢的掙扎,外在的喧鬧彷彿全在那雙眼睛下消失,只餘下沉重的心跳。卡波爾費力的蠕動了一下喉結,張開嘴,吐出舌頭,撥出一口熱氣:“等等......”
他這時才真正反應過來,不光是自己的前途,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一同操持在了法師的手上,如果他想要殺了自己,恐怕並不比捏死一隻螞蟻來的困難。
“我再想想!”
卡波爾感覺到周圍有許多視線被剛才撲到桌上時的聲響吸引過來,但他此刻已顧不了太多,乍出一身冷汗之下,被風一吹,冷卻了些許的腦子稍一運轉,就有急智閃出:“大人,大人!”
“五百個奴隸......不,五百個精壯的男奴。”魔力驟散,卡波爾的身子一鬆,他虛脫著癱坐回原先的小凳,但已經明白自己處境的卡波爾不敢再讓阿歷克賽多等片刻。
年輕的男人強行克服掉精神上的疲累,坐起身來,用手背拭過額頭的汗水,舉起二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其中一根,喘息著說道:“一個月,只要大人您出手相助幫我得到西街,一個月的時間,保管您能得到五百個精壯的男奴。”
“不怕你辦不到。”
眼見既定的目的達到,心滿意足的阿歷克賽知道不能把對方壓的太狠。他計算過藍衣兄弟會在達魯內城的能量,五百個精壯的男奴,對於一處西街的大頭目而言確實困難,但對於坐擁整個藍衣兄弟會的幫派領袖而言,卻又不是件難事了。
原先阿歷克賽不過是想從卡波爾的身上榨取點微末之利,把埋在廢墟中,來不及搬運走的奧爾梅亞類寶石先行隱藏起來,不叫別的法師偶然間發現這筆寶藏。但在知道卡波爾是迪門霍格的私生子後,他心裡有了別的想法。
或許,趁此機會將藍衣兄弟會收歸手下是個不錯的主意。
卡波爾不過是他隨手落下的一顆閒棋,若是失敗了也不會覺得心痛。
於是阿歷克賽便把臨到嘴邊的一百個奴隸轉眼間就改成了五百個。孤注一擲的卡波爾已經走投無路,他沒法拒絕法師。
至於有可能到來的背叛,哼,法師豈能因蟲豸有齒而畏首畏尾。
卡波爾有野心,沒錯,他就是需要這種有野心的人。
他會更快的因為這份被逼迫著點燃的野心爬上往日不敢想象的高度,他會瘋狂,但所謂的瘋狂,依舊不過是阿歷克賽指下操控的木偶。
“好好幹。”
阿歷克賽拍了拍卡波爾的肩膀,與他低語:“現在你回去還來得及叫人給你趕製一身華服。記得給我送上一杯好酒,現在這酒,喝著沒味。”
待到法師起身離去,卡波爾驚疑不定的望著阿歷克賽的背影,他想了一會,正要站起,一個突然衝進酒館的黑衣人抬手就向他拋來一團圓滾滾的黑影。卡波爾閃避不及,入手潮溼,他的眼皮猛地一跳,趕緊低頭一看,抖開的包裹裡竟是一個沾滿了鮮血的人頭。
人頭尚還溫熱,鮮血透過布匹,滴滴答答的順著指縫流下。死者的表情安詳,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瞪大的雙眼裡流露出的仍是疑惑,顯然是哪怕到了死前那一刻,他還未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格魯傑......”
明明捧著的是他過去一直夢寐以求的寶貴機會,但在驚懼之餘,卡波爾的心中卻毫無驚喜之意,反而還對格魯傑生出了一絲絲兔死狐悲的憐憫。
沒有價值的貨物用完就丟,毫不憐惜。
不知道手中的人頭是否就是我今後下場的寫照。
卡波爾發了一會愣,腦內天人交戰。
但他已上了舢板,在風浪中,早就沒了退路。
或者撐到見岸的那一日,或者就在中途沉沒。
“告死鴉......”
後知後覺中,心生膽怯的卡波爾再度抬頭,門前哪還有黑衣人的蹤影。
“沒有退路了......母親。”
恍若夢囈,卡波爾抱起人頭,打消了最後一縷雜念,迎著朝陽,孤注一擲的踏上了前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