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作為人,法師通常看不上狗。
“我聽說過你們的訓練,很難想像那會有什麼作用。在完全封閉的屋子裡面撲擊蝙蝠?一個古怪的現象。你們竟然真的做到了,依靠肉體的經驗代替了肉體的功能。我原以為這不過是你們凡人的臆想,前一個死在我手上的賞金獵人揮刀時砍斷了他自個的肌腱,你能想象嗎?一個藏身在黑暗中的可憐傢伙,連自己的腿停在哪兒都看不到,他的慘叫聲我現在回味起來仍覺有趣,叫做品嚐愚蠢。當然,我覺得你與他不同。”
“你或許可以多活一會。”稍作思考,撫著下巴的阿歷克賽做出了定論。
“很多死在我劍下的法師也是這麼想的。”以西亞把拳手的屍體擺正做禮,頭也不回的說道,“但更多的時候,他們往往話都說不出口,要麼就是在自己的手裡引爆了火球。轟的一聲,不得不承認,比我的劍要快多了。”
“愚昧者總有共通之處,學藝不精的法師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的實驗室放了煙花,而你,只不過是把他們的死期提前。”
“哪怕你什麼也不做,他們也會死的。”
阿歷克賽擺了擺手,先一步說道:“討論蠢貨會讓自己的腦袋也變得遲鈍,快點結束這無聊的爭論吧。我不想在關於蠢貨的話題上浪費時間。”
他接著擺出了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對著以西亞極盡可能的釋放著善意:“怎麼樣,有興趣配合我做一個實驗嗎?一個關於使用肉體經驗代替肉體部件的新課題。關於課題的設想我已有了部分的計劃,但還缺少一份實驗樣本,我想,你應該能幫到我,那一定會是個大發現。”
“恕我拒絕,你的話聽上去就叫人毛骨悚然。”
“那可真可惜。”法師的話雖這樣說,但他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可惜之色,笑容倒是減了兩分。
他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賞金獵人即刻偏過了腦袋,他說道:“少說些沒用的吧。告訴我你的答案呢?法師。”
他看上去不是很有耐心,隱藏在面具後的雙眼透露出焦躁的味道:“我本不該和你在這裡糾纏太久。”
“你要學會習慣。和長者?你可能會不認可,但我認為達者為先。”
“你要知道,有許多人即使一擲千金,他們也沒機會和我說上半句話。”
“因為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之喜,有時候,稍作駐足也未嘗不可,你未必知道自己這一走,到底會錯過什麼。不過,也是時候結束這次任務了。”
阿歷克賽凌空畫了個符號,只輕輕一筆,怪異的圖案就落在地上,這引起了以西亞警惕的眼神,但很快,他就發現圖案在地表微微一亮後就消失了。
“符文守衛。”
法師指了指剛才隱入地磚中的圖案,說道:“依據我創造時注入的魔力多寡,它可以持續三到十二個小時。每當有活物經過觸碰,符文守衛就會向我傳遞一個預警的訊號。”
“肉體上的經驗,不過是旁門左道。”
“你再自信自己走動時不會發出聲音,細節仍會將你出賣。曲光粉塵不是遁入虛鏡,你的身體告訴我,自你腳底揚起的部分飛塵會在到達某一個點後突然消失不見。於是我就在走過的路上順手放置了幾個符文,它們成功了,成功的告知了我,在我們的一行人中,多了一個人。”
高冷的賞金獵人沒有回話,他在聽完答案後就一邊走向了甬道盡頭的門戶,一邊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子,看似空空如也的瓶子中其實裝滿了用肉眼捕捉不到的粉塵。他把粉塵塗抹在身上,很快的,賞金獵人的身影又再次與背景的黑暗融為一體,憑空消失了。
“走了。”
燭光搖曳。
阿歷克賽瞥了一眼偷偷的把匕首從扎羅克的靴子裡取出,還把柄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的高格,裝作不知的目視著與內場相連的最後一道門扉輕開。
他嗅著鼻尖縈繞的腥氣,忽覺有些興奮。
“雖然有點膩。”
“但是......”
“死亡的味道......很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