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被她丈夫強壓著來給林氏致歉,林氏閉門不見,劉氏的丈夫便對她又打又罵,當著滿院婆子小廝的面,沒半點憐惜體面。
外院的婆子實在看不過去,便回來稟了宋恬。
宋恬雖主張要給劉氏幾分顏色瞧瞧,卻也沒想過劉氏的夫君會這樣對待她。打罵似乎還不夠解氣,劉氏的夫君擼起袖子罵罵咧咧的說要尋一根藤條,這樣粗鄙的做派,便是府上莊稼戶出身的媽媽也做不出來。
宋恬見林氏院子裡沒透出半點動靜,又聽聞劉氏的夫君還未停手,生怕鬧出人命來,便讓夏至去外院傳了個話,阻止了這場既荒唐又叫人看著難受的鬧劇,隨意斥了幾句,便叫她們回了。
聽婆子回話說,劉氏的衣裳都叫她夫君給打爛了,皮肉腫脹的像爛熟的桃子,露出的肌膚上隱隱可見淤青,連幾個本就負責內院丫鬟管教訓斥的媽媽都看不下去了,哪有對自家人下這種狠手的?
宋恬聽了下人們的這些議論,心裡也很不好受,不禁有幾分後悔,自己是否應該聽從宋稚的主意,將這事大事化小呢?
不過這事兒到底算是告一段落了,劉氏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宋恬是瞧不見了。
“恬兒?你在想什麼?”宋稚見宋恬手撫著杯盞久久不語,便問了一句。
宋恬回過神來,看著宋稚疑惑的神色,忙把心上的一點愧疚不安之感掃除,笑道:“沒有,只是走了神。”
宋稚面露關切之色,道:“你可是昨日未睡好,我瞧著你眼下泛青,像是睏乏。”
宋恬下意識撫了撫臉頰,道:“許是昨日鬧了一場虛驚,我睡得不大安穩。”
“怎麼了?”聽到宋恬這樣說,宋稚自然追問。
“昨日弟弟似是夢魘了,哭鬧不休,孃親以為他是病了,掌燈去請大夫,我也給鬧醒了。最後大夫來了看過了,只說小兒夜啼是常事,用些珍珠末就好了。說到底孃親也生養了四個孩子,不知怎的,竟沒半點長進。”宋恬無奈的說,林氏一遇事就慌亂的很,弄得滿院的人都沒個整覺。
宋稚勾唇淺笑,並不說什麼。
姊妹倆閒話些家常事,宋恬本想見一見儒兒再走的,可今日不知為何,儒兒和蠻兒下學似乎遲了半個時辰,宋恬便說改日再見,她的馬車一走,儒兒和蠻兒的馬車就到了。
茶芝走在前邊,司茶和司畫各領著兩個孩子回了院子,正見宋稚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今日怎麼遲了?”宋稚撫了撫儒兒的臉,又摸了摸蠻兒的發頂。
儒兒抿嘴不語,蠻兒則大大咧咧的說:“吵架了!”
“吵架?你們兩個人吵架了?”宋稚不及自己腰部的兩個小不點,道。
“不是,姑姑。不是我們兩個。”儒兒連連擺手,忙道。
宋稚啞然失笑,覺得兩個小孩畢竟是小孩,如何說得清的呢?便叫他們二人淨口淨手,然後用點心去了。她錯過了儒兒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是跟著司茶梳洗去了。
茶芝早知道宋稚要問話,垂手立在門邊等著她呢。見宋稚一個眼神瞟過來,便開口道:“奴婢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何事,大抵是謝夫人似與公主殿下鬧了幾句口角,林夫人本說要來瞧公主作畫,結果被這件事兒橫插一槓,就拖沓了一會子。”
宋稚一聽‘謝夫人’三字,便知定是林天晴鬧出來的么蛾子。她與林天晴大概有小半年未見面了,也不知道她近來如何,聽十公主說,她也不常回林家,只是逢年過節來點個卯,免得落人口實罷了。
“具體事由你可知曉?”宋稚問。
茶芝搖了搖頭,道:“奴婢只瞧著林夫人過來時,神色有些難看,見到幾個孩子才展開笑顏,不論是何事,應當是叫人極不舒心的事兒了。”
小陳氏一貫是個藏得住心思的人,這回卻在茶芝跟前露出了些許,想來林天晴與公主殿下口角的內容,大概是相當叫人不快了。
“今兒你們回來遲了,原本恬兒姑姑是想瞧瞧你們倆的,等不住才先走了。”宋稚用小指拭去儒兒嘴角的糕餅碎屑,笑道。
儒兒嚼著糕餅,帶著些許猶豫的道:“我知道公主和表姨母吵什麼?”
宋稚不曾想儒兒說出這句話來,稍有些驚訝,但很快淺笑道:“哦?那儒兒說給姑姑聽聽。”
小陳氏進門的時候,本是要將這事與林老太爺稟報一聲,但又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可林老太爺卻渾不在意的說:“他們三個都是將門王府裡的孩子,大風大浪見的多了,還怕被你這小小爭執之事驚到?”
儒兒這才聽到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不過他畢竟年紀小,說話也記不得全乎,不過宋稚連猜帶蒙的,還是弄懂了大半。
原是林天晴這幾日翻閱自己的田莊冊子,發現自己的父親留下的田莊有兩處對不上號,後來她派心腹親去巡視,發現那莊子竟成了林天郎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