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晴如何忍得住?當即就來了林府,不過林天郎還在翰林院忙公務,而公主自然要回護夫君。兩人各自懷著怨氣,如何能夠好好說話?爭執就在所難免了。
這樣一聽,宋稚倒是真分不出誰對誰錯了,可若說林天郎或是小陳氏吞了合該林天晴那份的莊子,宋稚說什麼也是不信的。
儒兒和蠻兒吃掉了兩枚芥菜肉餡的酥餅,便由司茶和司畫帶著去玩了。
宋稚坐在屋裡琢磨著這件事,卻也琢磨不出個門道來。只是託著腮幫發愣,看著桌前那株新開的水仙。
“夫人,”茶芝走了進來,福了一福道:“司酒求見。”
司酒便是團兒,宋稚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楞了一下,有些回不過神來。
“叫她進來吧。”宋稚不知道司酒為何求見,便道。
茶芝返身出去將司酒帶了進來,對宋稚福了一福,道:“王妃安好。”
司酒的身量一日比一日拔高,顯得亭亭玉立,胸脯也微微漲了起來,難怪她總是佝僂著背。
宋稚並不擺出主子架勢,卻又也沒帶任何有交情的感覺,道:“何事?”
司酒被她這不冷不熱的架勢弄得失了幾分篤定,憶起孃親的囑咐,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以首叩地,道:“奴婢從前不知天高地厚,現如今幡然悔悟,想向王妃求一件差事。”
“你想給公主當貼身伺候的丫鬟?”宋稚對司酒的話並不感到意外。
之前司畫進院的時候,茶韻就跟宋稚說過,說司酒私下裡打聽了司畫的出身。
司畫是外院錢媽媽的親生女,早早就定了要給蠻兒做貼身丫鬟的,不過是留在錢媽媽身邊多教養了兩年,多學些規矩,這才遲了進院的時候。
大丫鬟一進院子,旁的不說,先置兩身新衣裳和一套頭面,想來是司畫這幾日進進出出的,叫司酒眼紅的難受了。
她頂著司酒這個名字,卻是個粗使丫鬟,院裡有些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她是犯了事情,被宋稚貶斥的呢!誰人想到她當初那般孤傲的性子,竟是自己不願伺候公主呢?
久久沒聽到宋稚的聲音,司酒有幾分膽寒起來,她自己也有幾分看不起自己,可一想到大丫鬟的體面,司酒也實在顧不得自己那幾分不值錢的臉皮了。
“你先起來吧。”司酒的心思,宋稚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想點破。
若是她一開始便做個蠻兒身邊的丫鬟,那便什麼事情也沒有,可她乍然從一個粗使丫鬟成了主子身邊伺候的人,那豈不是叫旁人覺得蠻兒身邊的人隨意的很?
宋稚無聲的嘆了口氣,看著司酒猶豫站起,道:“由下至上,也得一步步來,你且在司畫手底下當差吧。剩下的,且看你的造化了。”
司酒的心猛地一沉,但又像有根細線吊著似的,並沒沉到底。
她千恩萬謝的出去了,只是心底將當初那個矯情的自己罵了個體無完膚。
茶韻在內室替宋稚收拾書桌,方才的話也聽了個全乎,掀了簾子走出來,對宋稚道:“這丫頭怎是個出爾反爾的性子?”
宋稚搖搖頭,無奈道:“天天瞧著旁人風光,一想到自己原先也可得那風光,心裡自然不舒坦了。我猜,大概也是因為上次我賞了司畫的緣故,可能是叫小竹聽見什麼風聲了,或許是她對司酒說了些什麼吧?”
一聽到小竹兩個人,流星皺了皺眉,不說話了。
蠻兒有一回撇開丫鬟婆子,偷跑到外院想騎馬,那時司畫在錢媽媽身邊養著,可見過蠻兒幾回,便偷偷跟著她。蠻兒不識路,結果跑到了騾子欄裡,險些叫騾子踢著,還是司畫一把將她抱住,自己生生捱了一記踢!
司畫雖說比蠻兒大上幾歲,可也是個孩子,身上青紫了一大片,幸好沒傷著肺腑。
宋稚罰了蠻兒身邊伺候的人,厚賞了司畫一家,將司畫安到了蠻兒身邊。
“可司酒還比司畫大些。”流星道。
“司畫在府里長大,心性成熟穩重,”宋稚眉目如畫,露出些許靈光,道:“再說了,對著孩子,才能露出真正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