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並沒有給儒兒新置一間屋子,初兕屋子邊上正有一間空置著的房間,中間用一扇鎖死的門隔斷了,宋稚讓下人把門開啟,兩間屋子變做一間極寬敞的屋子,好叫丫鬟婆子們一塊兒照顧。
“金媽媽,若是宋小公子要吃些什麼用些什麼,你只管來尋我,若是尋不到我,你只管隨便尋個什麼人吩咐下去便是了。”茶韻引了金媽媽住進儒兒屋子後邊的一間暖閣之中,暖閣雖不大,但是樣樣俱全。
“多謝姑娘。”金媽媽連連點頭,忍不住暗道,這王府裡的丫鬟倒比崔府的丫鬟還要來的親熱些。
前日兒謝氏領著儒兒去了崔府小住幾日,金媽媽也跟了去,雖說也是好吃好喝的待著他們主僕二人,可金媽媽總覺得那些下人的親熱勁兒透著一股疏離之感。
還記得午膳時她替儒兒點了一道松茸油飯,送來只小小一碗,雖說再添上其它的飯菜儒兒吃也夠了,可哪有如此待客的?往日儒兒想要吃個什麼零嘴點心的,往往擺了一桌子,只怕他吃不下!這一會卻變得如此小氣,金媽媽還真有些不明瞭。
認真論起來,金媽媽和儒兒在崔家也沒受到什麼薄待,謝氏日日要見儒兒,茶水點心也費了不少,不過給金媽媽的賞賜卻是能省則省了。金媽媽也是崔家出來的人,先前在謝氏跟前也是伺候過的,倒不是介意這一回半回賞賜,只是覺得有些蹊蹺,難不成崔家近來在銀錢方面出了什麼岔子?
這種隱秘之事,旁人原是難以知曉的,可金媽媽還是起夜時聽幾個多嘴婆子嚼舌根,說是崔二公子被人設了圈套,空了不少銀錢,謝氏和崔大公子都給他貼補了不少,說是還沒堵上那窟窿呢!
金媽媽這話聽進了耳朵了,爛在了肚腸裡,偷摸叫人給宋翎送了個口信,宋翎便尋了個由頭將儒兒接回了宋府。後來宋翎細細查問了金媽媽,為何這般著急回來,金媽媽也照實說了。
宋翎當下雖沒說什麼,不過第二日便去了一趟崔家,不知道是不是幫扶去了。
主子家的事情,金媽媽就算是掛心也幫不上忙,她思量了半晌,被一陣微冷的風撲了面,回過神來,忙吩咐小丫鬟給儒兒早些備上一件擋風的小褂子,在正屋門口候著。
茶韻安置好了崔媽媽,便回了正屋覆命。一進門只瞧見茶芝立在門邊,她見茶韻來了,忙道:“茶韻姐姐,夫人帶著公主和宋小公子作畫,不叫咱門打攪。”
茶韻睇了茶芝一眼,敷衍的點了點頭,道:“那若是夫人問起來,你便說金媽媽已經安置好了。我且回屋去了。”
“誒。“茶芝熱絡的應了一聲,只見茶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茶香手下的花房新培育出了一株早開的玉蘭,花瓣由豐盈到尖細,形狀如女子手掌,連顏色也是女子肌膚的粉白色,粉色在尖端顯得愈發濃,像是指尖沾染了胭脂。
宋稚好好的留著這株玉蘭,就想著給兩個孩子作畫用,她近日總是畫些花鳥,也有些乏了。所以便乾脆做個半桶水的老師傅,只叫兩個孩子畫罷了。
“孃親。”蠻兒自己不好好作畫,偏丟了畫筆去偷瞧儒兒的畫,看了幾眼便叫嚷起來。
宋稚方才飲了一口茶,又要將茶杯放下,道:“何事?“
“儒兒哥哥的顏料和我不一樣。“蠻兒的小嘴高高的撅著,掛上一個油瓶大概是不成問題的。
儒兒聞言也執筆不動,瞧了蠻兒的畫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畫,輕聲解釋道:“妹妹,顏料是一樣的,只是我摻了點墨。“
“我也要哥哥這朵花的顏色。”蠻兒甜甜道。
儒兒便拿過蠻兒的畫筆,在水裡湮開,又在自己方才調好的畫盤裡蕩了蕩。
見兩個小傢伙自己有商有量的說著話,宋稚也不去管,只繼續埋頭寫著給姜長婉的一封書信。
近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姜長婉似乎不大愛出門了,最近一次見面還是在她去宋府弔唁的時候。
宋稚上門去瞧她時,也總覺得話不投機了許多,至多坐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也沒了從前那種恨不能徹夜長談的心思。
宋稚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便盤算著給姜長婉寫一份書信,也將自己的疑惑和心思說說清楚。
宋稚寫的專心致志,也沒聽見門開的聲音,直到身後的流星道一句,“王爺千秋。”她才抬起頭來,瞧見沈白焰立在她眼前,手裡捏著兩個紅豔欲滴的糖葫蘆。
蠻兒早就撲了過來,像只沒斷奶的小狗兒一般,纏著沈白焰的小腿撒嬌。儒兒站在原地,顯得有幾分拘謹,不過仍舊是很有禮貌的說:“姑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