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放下心來,以為這場戲既然已經宣佈收場,我這攪局的便沒了出場的必要,被他出門撞見更是尷尬十足,遂轉身要走。
卻聽雲謠梨花帶雨的一句:“白三爺當真不明白奴家的一片痴心麼?”
我腳下立時頓了頓。
“今日在妙音閣,白三爺兩度出手相救,奴家不僅感激,更對您一見傾心、不能自持。”
雲謠嗓音本就如黃鸝鳥般婉轉動聽,此時吐出此等芬芳情話,愈發動人。
“多謝姑娘抬愛,在下……”
窗紙之上,燭光掩映下的一雙人影,依稀是秦朗欲走,卻被雲謠扯住了衣袖。
“奴家知道,我一介風塵女子,不潔之身配不上三爺你。但奴家如今走投無路,只求三爺賞賜一點憐憫之心,留奴家在您身邊為奴為婢,端茶倒水,紅袖添香,奴家都是心甘情願的。”
我額角跳了跳:又一個喜歡紅袖添香的。
屋內的秦朗,大概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姑娘切莫如此,實在是白某家規森嚴……”
這倒是個好理由,天家錦衣衛的“家規”,的確是很森嚴的。
“奴家知道。”雲謠此刻卻表現出了革命戰士般的執著,“奴家有自知之明,斷斷不會與三爺的一妻八妾爭寵!”
我明顯看到秦朗的身影晃了一晃:“一妻……八妾?”
“亦不會在您的若干紅顏知己面前有一句多言!”
“紅顏知己……若干?”他的身影踉蹌了一下,“這都誰告訴你的?”
“您四弟,白四爺。”顯然秦朗臉色並不好看,駭得雲謠的聲音也變得怯怯的,“難道……不對麼?”
我便聽到秦朗亦從後槽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對……都對!我這等風流浪蕩子,姑娘便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一陣風似的轉身而出。
他出門時,我眼疾手快地躲在了牆角的陰影裡,卻依舊神經質地覺得,他路過時往我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
一段女追男的感情戲草草收場,天地間靜寂得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我索性在一處屋簷下的青石板上坐下,托腮望著沉沉的夜色出神。
情敵……
前世,我也並非沒有過情敵。
畢竟,才華橫溢又長相俊朗的雲棲,在大學校園裡也是校草級的男神,是許多女生崇拜愛慕的物件。
是以明裡暗裡向雲棲示好表白過的女生,簡直能組成個加強連,多到我都替他感到審美疲勞,還曾開玩笑問他在我們的婚禮上會不會突然湧出一群女人來跟我搶親。
也許是因為太多,所以我並不上心在意。
唯一一個讓我傷過腦筋的情敵,不是被人,正是我的好閨蜜唐薇薇。
唐薇薇從踏進大學校園起,就一直堅持走不食人間煙火的文藝女青年路線,為了不使自己人設崩塌,這姑娘今天看畫展明天逛沙龍,用我當時的話說,就是什麼難懂她就追求什麼,很有種科學家搞研究的執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