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覺臉上一紅,趕緊垂下眼眸,用蚊子哼似的聲調道了聲“多謝”。
低頭卻見他臂上搭著幾件素色的輕紗羅裙,不禁脫口而出:“我不曾淋雨,你實在不必……”
話說半截,又被幡然醒悟的自己生生打斷。
我如今是白家四公子白瀾,又如何能穿這姑娘的羅裙?
我的確不曾淋雨,淋了雨的另有其人。
彷彿被這真相的實錘一記重擊,胃裡一陣翻騰。
“還是不舒服?”他看出了我連變的臉色,“快把粥趁熱喝了。”
幸得他提醒,我才注意到,他手上端著的,赫然是兩碗熱粥。
兩碗……
我將胸中的不適狠狠壓下,抬頭望他冷笑道:“恕我愚鈍,總是後知後覺,這衣裳不是給我換的,這粥亦不是為我熬的,我實在無福消受。”
他眼眸中閃過一抹尷尬,“這是殿下的意思,卻非得讓我……”他語氣中帶著明明白白的乞求,“冷姑娘若方便,替我給雲謠送去可好?”
冷姑娘,雲謠,親疏遠近,何其清楚。
“不!方!便!”我幾乎是從後槽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說罷便別過臉去,生怕泛了紅的眼眶被他看見,“要送你自己送去,我要睡了!”
他亦不再解釋什麼,只是輕聲勸道:“喝了粥再睡吧,能舒服些。”
我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如曾經看到過的“一碗粥溫暖一座城”一般,虛情假意得厲害。
“好。”我伸出手去,作勢要接那粥碗。
卻在他鬆手的瞬間一縮,那碗熱粥便伴著瓷碗觸地的一聲脆響,灑了一地。
我卻覺得那瓷碗摔碎在了我心裡似的,扎得生疼。
偏偏,喉嚨裡卻要發出一聲得逞的笑,“嘭”地用力關上了門。
依稀聽到門外,一聲悽悽的低嘆。
你是不是傻……聽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我委屈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雖說揣測女人心宛如大海撈針,但你好歹試著撈上一撈啊!
然片刻之後,姑娘我便一邊在心底痛罵著自己“你是不是傻”,一邊飛奔出門。
只因我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前世唐薇薇曾語重心長地教導過我一個道理:
你可以跟男人吵架拌嘴使小性,但千萬不要給情敵以可乘之機!
可惜的是,姑娘我終究是徹悟得慢了些,待我衝到雲謠的房間門口,屋內已是搖曳的一雙人影。
我便穩了穩心神,打算厚著臉皮敲門進去。
卻聽屋內傳來秦朗果斷的一句:“姑娘好生休息,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