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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見她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先命侍女芙蕖斟熱茶來,“雲謠姑娘深夜冒雨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聽胖子這一問,雲謠一雙翦水秋瞳中先泛起了悽悽酸楚,櫻唇微啟,卻又一臉惶惶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卻也不得不佩服她這一副悽悽切切
欲說還休的樣子,拿捏得恰到好處。
果然,胖子趕忙命人賜了座,一臉關切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那廂雲謠姑娘的兩行清淚,便十分適時地淌了下來。
“實不相瞞,雲謠若非走投無路,也不會深夜上門叨擾諸位公子。”
說著,竟是悲泣著拜倒在地,“今日因給幾位公子彈唱得罪了燕爺,來日定會被他凌虐至死。奴家為活命計,不得不連夜逃了出來。思來想去,只覺白家諸位公子義薄雲天,對奴家又有悲憫之心,故不顧廉恥深夜來投,只望諸位公子救奴家一命!”
這一番話著實令人動容,便見潘公子與胖子對視一眼,見胖子略一頷首,趕忙上前將悲泣不已的雲謠扶了起來,“姑娘願以性命相托,我們兄弟自當盡力。”
又安慰了幾句,便著芙蕖帶她安置住處去了。我望著雲謠淒涼的背影,總覺有股說不出的古怪味道。
一個揚州的當紅名伎,在性命受到威脅的緊要關頭,首先想到的,竟是投奔一幫剛剛結識的萍水之交,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難道又是那句:確認過眼神,我遇到對的人?
我剛想要將心裡的疑問說出來,卻驀然發現潘公子和胖子皆是一副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神情望向秦朗。
“你今日這一番英雄救美,還真是深得美人心呢。”
聽潘公子打趣,秦朗只是訕訕道:“世子爺說笑了。”
原來如此……我頓覺胃裡那股難受的酸水又湧了起來,只得微微弓下腰去,用手揉著腸胃。
這副樣子被潘公子看在眼裡,關切地問我可是身體不適,我擺擺手說妙音閣的橘子吃多了,此時有些犯惡心。胖子於是宣佈會議結束,明日再議。
我便從善如流地捂著肚子回了房間。
可惱的是,明明又是打架又是跳樓地折騰了半宿,此刻的姑娘我卻睡意全無,只得扯了張椅子獨坐在視窗,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發呆。
從前世的蔣馨月到此生的冷心月,我竊以為,自己並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姑娘。
在前世那個三千繁華世界裡,我也曾遇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子,綠茶婊、白蓮花不一而足,更是在唐薇薇那一部部虐死人不償命的裡,見識過各種矯情拜金高階腹黑女。
卻從未有一個女子,如今日的雲謠般讓我糾結難受。
“還沒睡?”
我立時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窗外那低沉清糯的聲音,和映在窗上的頎長剪影。
“啊……嗯。”平日巧舌如簧的姑娘我,竟也有支吾結巴的時候。
窗外亦沉默了片刻,“腸胃可好些了?我讓廚房煮了些熱粥,你可要喝一碗?”
我勾了勾嘴唇,只覺胸中漾起一陣微酸的暖意,心裡暗自告誡自己要有骨氣,既然已決定從此不再理他,便不能被區區一碗粥收買。然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身不由己地開了門。
許久不曾與他相對而立,只見他一雙如漆鳳眸中再度籠上了一層淡淡水霧,如夏夜的雨般氤氳,溶化了許多莫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