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猶豫了一下,手塞在他的外套口袋裡,捏了捏他的指尖:“顧從禮。”
“嗯?”
“我覺得,你哪天好好跟阿姨聊聊天吧。”
顧從禮垂眸,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誒,”時吟撓撓腦袋:“也沒什麼,就是,感覺如果有機會你們聊一下,阿姨會好很多。”
顧從禮沒說話。
兩個人上了車,就在時吟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才淡淡道:“嗯,好。”
時吟這次沒坐副駕駛,從這裡到市區開車也要小一個小時,她跑到後座去,將車枕扯下來,和外套一起墊在車窗框上當枕頭,橫著坐在後面,準備睡個覺。
人靠在座位裡,她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我今天好像遇到叔叔了,我來的時候,他剛從病房裡面出來。”
顧從禮微勾起唇:“那我媽應該很開心。”
時吟沒有說話。
她想起幾個小時前看到的那個男人,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眼睛漆黑,看人的時候像是裝了什麼x光射線,冷漠得不近人情。
可是他笑起來,又頓時有溫柔覆蓋上眉眼。
反差太大,這種陰晴不定的,分裂的感覺,也跟顧從禮有點像。
不對,還是不像。
顧從禮溫柔多了,就算不笑的時候,也是清冷孤寂的溫柔冷月。
時吟忽然眯著眼,兩隻手把著前面駕駛座靠背,從中間的縫隙探過身去。
顧從禮察覺到她的動靜,回頭。
小姑娘已經貼到他腦袋前,軟軟的嘴唇湊上去,吧唧親了他一口。
顧從禮愣了下。
等他反應過來,時吟已經飛速竄回去坐好,打了個哈欠,縮了縮肩膀,靠進位置裡,安安穩穩地閉上了眼睛。
在家作息規律,時父和時母起得早,一起來時母就要去掀她被窩,時吟連續幾天早上七點多鐘起床,嚴重和她平日裡的起床時間不符,到了這會兒,午覺時間,一上車就開始打哈欠。
車子開到一半,顧從禮回頭,看見她腦袋歪著靠在玻璃窗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將車門落了鎖,又把旁邊自己的外套扯過去,蓋在她身上。
衣領擦到她的下巴,有點癢,時吟皺著鼻子,嘟噥著扭過頭去,抬手抓了抓下巴,小半張腦袋縮排風衣外套裡,一直蓋到了鼻尖。
顧從禮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時吟稿子交完,暫時休息了一段時間。
忙過了這一段,插畫的稿子也交掉,她過上了朝五晚九的生活——每天早上五點睡。
相比較顧從禮,她看起來真的像個遊手好閑的家裡蹲。
時吟第三次拒絕了顧從禮慫恿她搬到他家去和他一起住的邀請,顧從禮索性也不叫她去了,直接到她家來,一三五二四六,隔個兩三天就到她家來住個兩三天,每次帶套衣服過來,再帶點東西過來,沒幾天,就到處都是他的東西了。
她租的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臥室,被兩個人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好在相對的,顧從禮很愛幹淨,家裡的家務現在都是他來做了。
雖然以前好像也是他做的。
時吟原本以為,顧從禮是隻做著主編要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待在一起才知道,他有那麼多的事。
甚至還有一個什麼跟大學朋友一起,合夥開的公司,有些決策上的事情也是由她來處理。
時吟確定了自己確實像個遊手好閑的家裡蹲,這讓她有點失落,她原本覺得漫畫編輯那點死工資,她是比顧從禮賺得多的,賺得多,那就有更多的話語權,她在家裡才是說的算的那個。
結果發現並不是,人家還有小副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