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思緒中斷,視線裡出現程朝昀下壓眉毛的桃花眼。
阮笑笑沒忍住像他之前那樣,抬手觸及他的眉眼,回他,“你也在皺眉。”
程朝昀下意識垂下眼瞼,感受到眉眼之上手指帶來的短暫溫軟。
隨後他才緩緩撩起眼皮,眸光慢慢落向阮笑笑。
他濃黑的眸子就這樣看了她好幾秒,阮笑笑忍不住問他,“幹什麼。”
程朝昀撐著下頜的手掌放下,目光隨著動作壓低,落在筆電上擱置的金絲半框眼鏡上。
他落下的手順勢伸出兩根手指擺弄了一下鏡架,說,“阮老師剛剛。”
他頓了會兒,阮笑笑目光因他的動作也落在他的手上,正看著他修長指節與金屬冷感的鏡框相交轉動。
畫面賞心悅目,她也停了下,隨後才抬眼問,“剛剛怎麼了?”
程朝昀目光望入她的澄澈雙眸中,一秒的停頓,“剛剛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阮笑笑想到自己腦海裡剛剛飄過的那個新問題。
是他主動問的。
而且結合前面聊天的語境。
這個問題應該不會不合時宜。
她做完心理暗示,語氣盡量自然平靜如探討問題般,問他,“你高中的時候,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程朝昀放在桌上的手指輕敲了下桌面。
“剛剛你說不知道。”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阮笑笑看見他垂下了眼,濃黑睫毛遮住了深淺不一的眸光。
“我只是總會,”他想了會兒,“在異國他鄉的某個夜晚,想起你的信。”
“於是,”他看向她,鬆散地笑了笑,“也會想起你。”
他沒有說,在想起她的時候,他常常會後悔。
後悔他們最後的對話實在太短。
程朝昀出國前與阮笑笑的最後對話,在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後。
那時候高三的學姐學長們已經高考離校,整棟明志樓空了一大半。高二的學生們經歷完最後一科考試,所有人的歡呼便格外顯眼。
鄭有餘站在灑了一半金色陽光的講臺上,側臉鍍上光,油而發亮,神情卻很肅穆。
“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暑期一定要認真學習,不要貪圖享樂!”
後面有學生在鬧騰,鄭有餘橫眉豎目,大手一指:“徐知然你幹什麼呢!”
徐知然十分委屈:“老鄭,我啥也沒幹啊,不是盛時瑤在往我的箱子裡塞書嗎!”
盛時瑤這時候已經乖乖坐好,悄悄對身側的阮笑笑道謝:“嘿嘿,謝謝提醒。”
阮笑笑不敢說話,坐得筆挺。
倒是身後的程朝昀傳來一聲淡笑。
阮笑笑當沒聽見。
等到鄭有餘終於說完暑期注意事項,宣佈放假時,教室裡瞬間亂作一團。
徐知然在鄭有餘離開教室後,立馬展開報複,把盛時瑤塞過來的東西全部塞回去。
“盛大小姐,平時誰自詡巾幗不讓須眉的啊,不要讓我這個小須眉負擔你這位大巾幗的書籍好不好。”
盛時瑤彈他腦門:“之前打賭輸了你自己說願賭服輸,二十個腦門換一次苦力,怎麼,你要不現在讓我彈腦門?”
“這是一個等量級嗎!”徐知然大呼不公。
盛時瑤拍拍書箱:“怎麼不是了,彈你腦門我的手也得受力,這雙份受力不正好抵上你分擔我這一半的書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