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禮點了下頭,“您說得是。”
簡單寒暄過,李賀平又跟喻禮商量開春後跟喻氏集團一系列合作事宜,喻禮並沒有表現出商人重利的本性,溫順得如一隻待宰的綿羊。
一切停歇,已經到半夜,陳修和跟著喻禮走出走廊。
在喻禮即將步入套房前,他忽然道:“抱歉。”
喻禮沒有回頭,淡淡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理解陳主任的選擇,終究是舅舅虧待你。”
讓他轉頭進了李賀平的衙門,還把喻家的秘辛當做表功的勳章。
陳修和道:“禮禮,風雨百年,沒有哪個家族可以屹立不倒,柳家不就是前車之鑒嗎?沒有可靠的盟友,只會被人啃噬殆盡,我希望我們彼此都放下一點高傲,為家族想一想。”
喻禮說:“我衷心希望陳主任可以找到一位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做夫人,更希望您的岳家是陳家最堅不可摧的盟友。”
陳修和擰眉,忽然,眉心又松緩,“我知道一些事情,不僅僅關於二公子給老首長下藥,還有一些別的。”他偏臉凝視喻禮,“不妨我給你一些關鍵詞,緬甸,柳家,血統。”
喻禮面不改色,轉過身,“我這一生,從沒有做過虧本的買賣,但剛剛跟李書記的談判,樁樁都虧本,你猜為什麼?”她說:“陳主任,想要在京城立足,不僅在於找一個強有力的岳家,還有很重要的一條——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讓自己在京城裡臭了名聲,真的撕破臉了,對誰都不好。”
陳修和神情複雜,望著她姣好纖細的身影慢慢被綽約的光影抹掉,移入深深大門之中。
來新加坡之前,他跟家裡的老頭子發了很大的火,因為老頭子把喻家的事私自上報給風頭正盛的李賀平。
老頭子拍著他的手,一雙宦海沉浮的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老三,我知道你的心事,你喜歡喻家那丫頭,不得到她你誓不罷休,我這樣做,只想拔掉她的靠山,只有她無依無靠了,才能投進你的懷抱裡。”
他鬼迷心竅,真的信了父親的說辭。
甚至李賀平叫人遣他一起來新加坡,他也同意了。
直到把喻禮叫到包廂裡,看到她冷厲的眼神,他才知曉,喻禮永遠不是透過威逼利誘的強迫同意跟別人在一起的人。
她只有在心愛的人面前是繞指柔,在旁人面前,她是堅不可摧的戰士。
他永遠失去她了。
回到套房,喻禮簡明扼要把今晚發生的事一式三份發給喻濟時、謝擎山和喻介臣。
謝擎山回複得最快,撥電話給她,“你做得很對,現在他風頭正盛,我們便退一步,當年你父親在緬甸的事沒那麼嚴重,京中一多半的人家都參與那個生意,股份最多的那個人已經離世,委員會卻在他的訃告裡還給了他至高無上的贊譽。”
“但,爸爸因為那件事被革職。”
謝擎山頓了下,說:“當年你爸爸的事很複雜,跟那個沒關系,跟景文的媽媽有關系。”他不想多談,這是封存進檔案的事情,得五十年之後才真相大白。
喻介臣回複訊息在後半夜,[適當時候,該退就退。]
喻濟時一直沒回,上了年紀他需要休息,一般在第二天早上才回訊息。
喻禮丟下手機睡覺,蒙頭蓋上被子,睡得迷糊的時候,電話打進來,她以為是喻濟時,“爺爺。”
程濯失笑,“睡糊塗了?”
喻禮坐起來回,“對。”
“那我掛了電話,讓你多睡一會兒。”
喻禮:“你忍心就好。”
他當然不忍心。“你的行程是在新加坡待三天,為什麼月底才回國。”
“我在洛杉磯辦點事情。”
程濯點了下頭,在記事本上寫了洛杉磯三個字,“好,早點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早點睡。”
喻禮問他,“國內的星星漂亮嗎?”
程濯升起窗簾,坐在辦公椅上,側眸看向旖旎夜色。
皓月當空,星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