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星辰零碎,一輪殘月高懸,姣姣月光普照。
京師偏僻街巷,一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隱入一處深宅內。
窗欞半掩,微弱皎潔的光透過糊在窗欞上的明紙滲入裡間,顯得格外敞亮。
一身著絳紫曲裾的女子端坐在繡架前,纖纖素手執著繡簍,纖長靈動的指執著銀針飛快地穿梭在繡簍上,不消一會,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並蒂牡丹便現在繡簍上。
侍女款步走入內室,微微欠身後道:“奴婢見過姑娘。”
梅七抬眸莞爾笑道:“天色晚了,怎的還不去歇著?”
侍女輕聲道:“外頭有一女子自言是姑娘您的姐姐,想見您一面。”
梅七有著片息的怔忪,半晌後才見她道:“讓她進來。”
片刻後,侍女領著那身著黑斗篷的女子,幽幽火燭映襯下,她緩緩摘掉頭上的斗篷帽,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孔,赫然便是伺候林氏的青蘿。
梅七微擰著眉,吩咐侍女關好門在外頭守著。
待侍女走後,青蘿嗤笑一聲,“是不是沒想到我會這時前來見你。”
梅七垂眸低聲道:“我……”
還未等她道罷,便見青蘿緊接著道:“我竟是未曾想,我的好妹妹真是一個極會攀龍附鳳之人,眼見著許氏得勢,便連著她手底下的狗都不放過,如此快便攀上了上官奕。”
梅七忙不迭為自個兒申辯,“長姐,梅七自知罪孽深重,害得林姨娘與長姐受累,可梅七也是無路可走……”她還未道罷,青蘿便是一掌幗在她臉上,力道之大,竟是在那白膩如玉的肌膚烙上了深深的指痕。
“你可知姨娘被罰入西苑,輕易再無翻身之地,你豈止是罪孽深重,你簡直萬死難辭其責。”青蘿怒不可遏。
梅七下意識地捂著小腹,面露痛色與決然,“我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還請長姐瞧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青蘿聞言,面上神色方才些許緩和,唇際微微揚起一道輕弧,“好了,你我血脈相連,骨肉至親,我自是不忍責你。你如今懷著身子,青泥石板上太涼,莫要凍著才是。”說罷,便矮身將她扶起,笑靨如花,“你既是有這等覺悟,長姐倒真是有一事求你施以援手,不知妹妹你意下如何?”
梅七徵了徵才道:“梅七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蘿燦然一笑,示意她附耳過來。
待青蘿交代一切事宜後,方才披上斗篷信步離去,推開扇門那一剎那,瞧著外頭空無一人,心下一怔,她回頭瞧著梅七問道:“我記著你吩咐那侍女守在外頭,怎的她不見了?”
梅七並未留意,只輕輕擰眉,淡淡道:“許是乏了,回房歇了。”侍女是上官奕從薛府尋來,伺候慣了薛府的夫人小姐,而今乍一來伺候她這等身份微賤女子,輕視些也屬正常。
青蘿見天色已晚也不再逗留,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