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日的鵝毛大雪終是不再侵襲京城,驕陽初露,暖光和煦。
驕陽初升之際,薛海娘又如以往般早早起身洗漱,由著明溪梳妝穿衣,約莫辰時便去了檀苑。
薛海娘本還曾想,向來與林氏一般做派的薛巧玲定是也如林氏般姍姍來遲,卻不料剛一踏足廳堂,便瞧見薛巧玲一襲端莊又不失嬌俏的天水碧色廣袖留仙裙,清一色的裙幅上未曾有過多錦紋點綴,一張明媚俏麗的臉孔僅僅是以青黛描眉,略施脂粉,豐潤的唇略點絳紅,與平素濃妝淡抹的她彷彿有著天壤之別。
她端坐在蒲團上,笑靨如花,舉手投足間既不失端莊高雅卻又存著一絲獨屬於她的靈動與嫵媚。
她一瞧見薛海娘款步走來,忙起身笑臉相迎,欠身施了一禮,“巧玲見過長姐,長姐安好。”
薛海娘揚唇輕笑,“有心了。”說罷,薛海娘又朝薛老夫人行了一禮,“海娘見過祖母,祖母萬福金安。”
薛老夫人卻是輕嘆一聲,“這後宅一日不安,老身何來萬福金安吶。”
薛巧玲聞言,俏臉驟然一白,她忙俯身跪倒在地,惶恐道:“巧玲自知母親這一回失了分寸與氣度,巧玲深感痛心與失望,而如今,母親已受了她該有的懲罰,還望奶奶消氣,莫要因母親而氣壞了身子。”
薛老夫人輕搖著頭,眉宇間透著幾許失望與倦色,“老身一直對她寄予厚望,卻不料竟是養得她如今這般囂張跋扈,心狠手辣的性子,也是老身不該……倒是你。”說罷,視線落在跪在白玉磚上纖弱的人兒,“你能有這般領悟老身很是欣慰,如今林氏已被貶為婢,她已不配你喚她一聲母親,日後,李氏便是你唯一的嫡母。”
纖弱的脊背顫了顫,薛巧玲才道:“巧玲曉得。”
薛海娘莞爾一笑,適時道:“祖母啊,巧玲也已過了及笄之年,自是不會失了分寸。”
薛老夫人垂眸輕嘆,淡淡道:“地上涼,跪久了對膝蓋不好,快些起來吧。”
薛巧玲暗鬆一口氣,兢兢戰戰起身。
恰好此時,李氏信步而來,得知自個兒姍姍來遲,李氏忙歉疚地施了一禮,倒是薛老夫人這一回極為寬容,不予為難。
四人端坐在明堂中,各懷心思一番寒暄,最終由著老夫人嘆了一聲‘人一少終究是空蕩了些’,便以疲倦為由,吩咐李氏退下,只留下薛海娘與薛巧玲二人。
李氏一走,薛老夫人便朝伺候在身後的嬤嬤做了個手勢,嬤嬤遂即進了內室,半晌後,便見她手捧著一紫金匣子恭恭敬敬地出來,她遵照薛老夫人先前吩咐,將紫金匣子捧至薛海娘與薛巧玲二人跟前,笑道:“請大小姐將匣子開啟。”
薛海娘笑著頷首,親手將匣子開啟,出現在裡頭的赫然是一銀鎏金血玉綵鳳冠與鑲金寶珠火鳳冠。
薛老夫人莞爾一笑,眉目慈祥,“再過小半月便是你二人入宮時日,老身出身鄉野,雖景錚爭氣,可家底著實不比尋常人家豐厚,這鳳冠便是老身贈你姐妹二人之物,望日後你姐妹二人早日光耀門楣,青雲直上。”
薛海娘與薛巧玲皆是欠身施了一禮,接過鳳冠後吩咐隨身侍女將其收好。
“老身乏了,今日便到這吧,你二人回去好生歇著養著,日後入宮莫要叫老身與你們父親失望。”薛老夫人說得鄭重其事。
“海娘定不叫祖母與父親大人失望。”
“巧玲定會如祖母與父親大人所願,日後入宮定博上一切,位居妃位,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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