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撲面而來,吹得臉上濕潤冰涼。
李南抹把臉的功夫,就見一輛馬車從路的拐彎處行了過來。
那馬車並不是多氣派,只是與其他馬車長得並不一樣,四周都是鏤空花紋,簾子兩端各掛了一個黛色香囊,平添了幾分儒雅。
李南正想著,若是這個女子還不錯的話,看在她是他師妹的份上,他就送她一輛獨一無二的馬車,保準讓旁的女子看一眼就忘不掉。
馬車行到跟前了,簾子掀開,一道胭脂色的身影竄了出來,跳了站到地上,濺了李南滿身的泥水。
“找死的東西!”李南罵了一聲,就要把手裡把玩著的蠍子扔過去。
匆匆趕來的鬼運算元忙把人攔住,喊了句小祖宗就把李南往屋裡推了去。
李南往裡走兩步,拿帕子擦了泥水之後,忍不住又往門邊湊過去。
只見那冒失的婢女撐了把八十四骨油紙傘湊到馬車邊,迎了一個女子出來。
傘遮去了容貌,看不到長相,只看到穿了件桃紅色雲錦織緞芙蓉衣衫,下套一件青色百褶裙,個子高挑,腰肢纖細,那拎著百褶裙的十指修長白皙。
蓮步而來,所經之處,蕩起輕輕的漣漪,一圈一圈,緩慢蕩開了去。
李南不由得又往前探了探頭。
便見那女子走到了屋簷下,屈膝給鬼運算元行禮,脆生生的喊了一聲,“阿綰見過師父。”
黃鶯般婉轉的聲音,帶著女兒家固有的嬌氣,這嬌氣之外,又有一股子淡淡的倔強,只是被刻意的藏了起來。
李南走上前,踮著腳尖往前看去。
油紙傘一點點移開,女子的面容一點點的展露。
眉如遠山,目如星辰,鼻子挺直俊俏,嘴巴小巧紅潤,加之吹彈可破的白色肌膚,果真應了鬼運算元說的傾國傾城色。
李南呵了一聲,將被泥水髒了的帕子往雨水裡一扔,冷笑道,
“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旮旯來的土包子,一點兒規矩都不懂。當奴才的都這麼冒冒失失的,當主子的能好到哪裡去。”
那女子緩緩的抬起頭來,淡淡看了李南一眼,卻是當做沒聽到李南的話,沒看到李南這個人一樣,別開了眼。只笑著站到鬼運算元的身邊,問,
“師父,這個見過世面的人是誰?看他這通身的氣派,想來也是大地方來的人,是師父的貴客吧。阿綰慚愧,剛來就得罪了客人,還望師父與這位貴客說一說,莫要與我這土包子計較,否則,不是辱沒了自個兒就是顯得自己的心只有針眼大小。”
李南沒想到這看著文文弱弱的女子還能像個辣椒似的嗆人。竟然是想也不想就懟了回來,諷刺他這大地方來的人心眼小,這反應速度和這嘴皮子功夫,真是厲害。他倒是沒見過哪家小姐這樣有趣兒的,平時裝起正經來,只怕也能將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南抿著唇角看向鬼運算元,鬼運算元嘴角是繃不住的笑容。還一本正經的跟他解釋,
“阿南,這就是我同你說的阿綰,寧國公府的大小姐,寧綰。都是我的徒弟,從今往後,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
又對寧綰說,“阿綰,這是唐煜,我的另一個徒兒,性子活潑了些,你往後與他相處的時候多擔待些。尤其記著別碰了他的東西,別看他長得眉清目秀的,心腸可黑著,哪裡都是他養的毒蠍子,一不小心就能會被毒去了半條命。”
李南聽著鬼運算元的話就知道從今以後他的寵愛會被這人奪了去,以後在鳩尾山的地位也會往底下降去。
好不容易安慰自己說這是師妹,就算讓她一點兒也沒關系,反正他在鳩尾山待得無聊,需要有個人來陪他玩玩兒。
理理衣襟,甩甩衣袖,李南已經準備好了師兄的姿態,哪知寧綰卻是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柔荑滑嫩嫩的,像是豆腐,李南沒忍住往那手背上摸了兩把,正要感慨這師妹是個乖巧懂事的。
就看見那紅潤的小嘴兒動了動,溫聲細語的說,“原來不是客人,是師妹。師妹不介意我這樣喊你吧,我是看著你長得稚嫩,比我年幼的樣子。當師妹也有當師妹的好,往後有什麼事情,師姐會幫著你的。”
李南覺得自己像是吃了蒼蠅,還是吃了一半下去,有一半留在了嘴裡。
搶了他師兄的位置就算了,還敢說他是女的。女的,她哪隻眼睛看出來他是女的了?他哪裡像女的了?看不出來就算了,剛才他說了話,那麼孔武有力的男子聲音,她也聽不出來嗎?她初來乍到,大概是不知道他的規矩吧。要是今兒個不立威,以後還不得騎到他的頭上去了。
他要的是欺負的物件,可不是祖宗。
李南眉頭一動,就將手裡的蠍子甩到了寧綰的肩膀上。
甩的動作很快,寧綰只知道什麼東西爬上了肩膀,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以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將蠍子抓在了手裡。
“小姐,蠍子!”不知是誰驚叫一聲,幾個人齊刷刷的朝著寧綰湧了過去。
李南似乎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寧綰身邊有三個服侍的人,除了那個冒失丫頭,還有兩個丫頭一個婆子,只是那兩個人明顯沉默寡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