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過來,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才將湯藥熬好,端進了屋裡。
“小姐,要不您先睡吧,由奴婢服侍著允王爺,大夫也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什麼事的。”伊人對寧綰說,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
寧綰看著欲言又止的明理,接過了湯藥,對伊人說,“我來吧。”
房裡的人都退了出去。
寧綰坐到床邊,吹著湯藥。
李洹淡淡看著寧綰的側臉,說,“你睡吧,不用管我,若我吵到你了,你今夜就去了隔壁的書房睡。若明日還不好,我就先不過來了。”
“你喝酒便喝酒,怎能不先吃點東西墊肚子,若不是今日犯疼,我都不知道你身子這樣不好。”寧綰將湯藥遞了過去,低著頭說,“剛來到長陵國,難免水土不服,你若覺得惡心,就抓了藥吃。挨著也不是事兒,我之前也是水土不服,那樣的滋味,我是曉得厲害的。”
李洹黯然得眸子突然掃向寧綰的臉龐,他問,“也覺得惡心嗎?思官,你當時有沒有想過……”
“沒有想過!”寧綰知道李洹想要說什麼,所以不等李洹把話說完,她就打斷了李洹的話,說,“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萬一呢?”李洹騰出一隻手抓住寧綰的手腕,帶著幾分期待的問,“思官,萬一你忘了喝藥,萬一我將你喝的藥換了,萬一你肚子裡有了我們的孩子呢?萬一呢?萬一我說的萬一都是真的呢?”
“沒有萬一!”寧綰一點兒不猶豫的將李洹的萬一扼殺了,她說,“別說沒有,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留下他。”
李洹的指尖又冰涼了三分,緊緊的貼在寧綰細嫩的皮肉上,那涼意恨不得透過肌膚,全部傳到寧綰的骨髓裡。
臉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他佯裝輕巧的說,“沒有萬一,不可能有萬一的,縱使你喝了藥,還有萬一,還有我呢,我也喝了的,你喝一碗,我喝兩碗,縱使孩子命再大,也不會來到這世上的。只是思官,那藥好苦,苦得我舌尖都發麻,你又是如何忍受得了的。”
寧綰聞言,雙眸驟然瞪大。
避子湯?李洹居然也喝了避子湯?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男子喝避子湯的。
他就不怕,不怕將身子喝出毛病來,再也要不了孩子嗎?
他是皇家的人,他是有機會登上皇位的人,怎麼可以如此不在意子嗣呢?
寧綰的腦子不夠使了,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神情去面對李洹了。
李洹鬆了手,說,“韓長雪邀我去清雲寺,跟我說寺廟中的簽很準,我求了一支。”
寧綰看向李洹。
李洹笑了笑,將冷得差不多的湯藥盡數灌下。
寧綰遞過幹淨的帕子,李洹接過,擦了擦嘴,這才說,“那簽文不好就罷了,和尚也說是下下簽,我沒忍住,就將所有的簽都扔進了火爐裡……思官,扔了我就後悔了,你說我在神靈面前這麼放肆,要是神靈怪罪,我豈不是會遭報應?那麼,管那簽文是好的壞的,我不都只能不好了?”
寧綰默然。她倒是不知道李洹還是個相信神靈的,就算進去了寺廟裡,他也從來不拜的,這會兒竟然會擔心神靈怪罪。
“神靈很忙的,哪能什麼都看到。”寧綰抿嘴笑了笑,起身走向桌邊,將食盒開啟,說,“這醒酒湯不燙了,溫度正好,王爺不如喝一點吧。”
番外之空山新雨
雨勢頗大,整個鳩尾山都被籠罩在了雨霧當中,縹縹緲緲,看得並不真切。
李南看一眼雨簾,轉身進去屋中,大咧咧往竹椅上一躺。
對軟榻上躺著的鬼運算元說,“老頭兒,你可是從來沒說過你要收第二個徒弟的,這會子告訴我我要多個師妹,也不怕我將她欺負了去。”
“你欺負?”鬼運算元像是聽了多大的笑話一樣,他嗤笑道,“阿南,不是我小瞧你,你見了那女子,莫說欺負了,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回摘了給她。寧國公府的大小姐,你可聽說過?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坯子,有幾個男子不喜歡的。”
“我呸!”李南啐了一口,鄙夷道,“我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饒她是朵花兒,我也決計不會多看一眼。生平最恨的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人了,她要是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別怪小爺我一腳將她踹出去。”
鬼運算元撇撇嘴,只是笑。
李南又問,“你還沒說呢,為什麼要收她為徒弟,莫不是你也是個老色狼,也是見了人家長得好看?”
“我呸!”這回換做鬼運算元啐了一口,他瞪著李南道,“你小子真是逗不得,毛都沒長齊呢就知道色狼了。你要是踹她呀,我巴不得呢。”
“喲,此話怎講來著?不是順美人坯子嗎?倒還希望我和她處不來不是!我才不稀罕嘞。”
李南的話才說完了,就聽得屋外由遠及近的馬車轆轆聲。
不等鬼運算元說話,李南蹭的從竹椅上躥了起來,一下子蹦躂去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