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開一本書,許久了都還停留在第一頁。
思緒深深地陷在幾個小時前顧嶼那個悲愴的眼神裡,出不來。
不會沒有震撼。
震撼於他對夢想的執著。
也想到了自己。
張與樂第一次完整地回溯了一下自己與顧嶼的從前。
他們以前從來都是相看兩厭,甚至第一次見面就十分的不愉快。
九歲那年暑假同住在屋簷下的時候,兩人還經常吵架。
顧嶼說話十分難聽,每次到最後通常都是張與樂被氣哭了、顧嶼則會被顧奶奶、顧叔叔聯合起來罵個狗血淋頭,導致最後那家夥便越來越討厭自己。
之後他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彼此互相看不上眼。
那個暑假之後,顧嶼被接回顧叔叔那兒,偶爾節假日來碰上張與樂,也都是彼此無視。
彷彿天生氣場不和,一碰面就氣氛降至零點。
然而他們關系真正降到負數是在初中的時候。
小學畢業顧嶼考上了挨著青花中學的一所初中——張與樂也在這所初中。
當時為了上學方便,顧嶼搬到顧奶奶這邊兒住了,週末才回去一趟,偶爾顧叔叔也會回顧奶奶這邊兒吃個飯。
顧嶼和顧叔叔關系的惡化也是在初中的時候,十幾歲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再加上本就暴躁的脾氣,兩人幾乎一點兒就炸。
顧奶奶為此很憂心,經常在和張與樂聊天的時候感慨這件事兒,然後順帶嘆息著說,“我們家小嶼要是有你一半兒懂事就好了。”
對此,張與樂很輕易地就能想象到,顧嶼平時聽自己的名字應該聽得挺煩的,不然不會對自己越來越冷漠。
甚至初二那年春節在他們家吃年夜飯的時候,他見自己無聊地翻看書桌上的三國演義時,還陰陽怪調地諷刺了一句,“呦,學霸啊。”
當時,他笑著,嘴角滿是惡意的捉弄與譏諷。
在此以前顧嶼幾乎從未主動和她說過話,然而第一次就是這麼一句滿含惡意的話。
她記得她當時生氣極了,氣得紅了臉,憤憤地說,“關你屁事。”
然而顧嶼聽完並沒有生氣,反而嗤笑了一聲,然後噙著嘴角若有若無的譏誚弧度,晃進了房間,一副蔑視一切的模樣,氣得張與樂當晚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上了高中後,兩人更是幾乎零交流了。
除了偶爾在學校碰見以外,就再沒有其它接觸,最多的就是兩人面無表情地各做各的,然後擦肩而過。
可現在,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一條訊息飛了進來。
是楊昱廷。
張與樂一愣,點開檢視,是一個圖片,準確來說是截圖。
“……他們似乎都以為夢想是一個需要攀登上去的頂峰、一個必須要抵達的彼岸,可其實我覺得夢想是一種反比例函式趨近於x軸的無限逼近。……”
是自己曾經寫給他的郵件。
張與樂心像是被熨燙了一樣,熱熱的。
又一條訊息進來,張與樂退出來檢視圖片,看到了最新的訊息。
他說,“夢想是一種無限逼近的答案。”
“我很喜歡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第 17 章
顧嶼沒有開燈,一個人躺在漆黑的房間內,兩眼放空,靜靜地凝望著黑夜裡的虛空,思緒飛揚。
窗外隨風搖晃的枝丫在他身上留下晃蕩的黑影,夜色靜謐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