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園,又進入大馬路上亮堂的街燈下。
街道兩邊的店鋪還都在營業,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前面的超市還用大喇叭放著什麼在促銷。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張與樂暗自在後面打量著顧嶼的背影,終於在經過肯德基門口時,藉著燈光,她不經意間看到顧嶼的右手上……滿是血。
張與樂一怔,怪不得他要去診所。
也對,她就抓了那麼一下就被劃傷了,何況是他。
社群附近有個社群診所,因為附近住的大多都是老人,為了防止意外,這個診所一般晚上也是開門的。
兩人一路往回走,終於趕在診所關門前到了。
門面內亮堂堂的,坐著幾個有些面熟的老人,都是街坊鄰居。
張與樂習慣性地挨個叫了一遍,那群老人直樂呵,有些人甚至問她是不是叫張與樂成績很好的那一個,弄得張與樂尷尬得要命。
尬笑中,對上了顧嶼不冷不熱的視線。
她心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怎麼了嗎?你不是要看手嗎?去呀,醫生在那邊兒。”
顧嶼微微皺眉,反問,“誰說我要看手了?”
“啊?”張與樂一愣,“那你來幹嘛?”
顧嶼看著她頗為無奈地嘆口氣,“把你手伸出來。”
張與樂這才反應過來,心像是被一瓢熱水澆了下來,她迎上顧嶼的視線,訕訕一笑把手往後縮了縮。
“啊,沒什麼,你還是看你的吧,我看你的挺嚴重的。”
“我說了——”
“你們兩個誰看?” 這時,醫生忽然從裡間走了過來,問道。
兩人頓了頓,異口同聲。
“她他!”
“……”
最後,兩人在醫囑之下,分別都處理了傷口。
張與樂的傷口的確不嚴重,消了下毒,塗了紅藥水,就沒事了。
然而顧嶼就沒那麼輕鬆了,他的傷口很深,血肉模糊間還夾雜著很多細細碎碎的木屑,醫生打著燈,一面挑著傷口裡的碎屑,一面同顧嶼說著話來減緩疼痛。
“你叫什麼……多大……在哪兒上學……傷口是怎麼弄得……”
“顧嶼……17……青花……”
顧嶼微微側著身體跨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右手攤開擺在桌子上,微微皺著眉不鹹不淡地回應著,唯一隻對最後一個問題,閉口不談。
張與樂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等著,等著等著,撐著腦袋有些犯困了,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混沌之中。
顧嶼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頭歪著腦袋睡得迷迷糊糊的張與樂,瘦瘦小小的身體歪進椅背裡,活像個小孩子。
他走過去,用沒傷的那隻手輕輕拍了一下她歪著的頭。
張與樂陡然轉醒,猛然抬頭,頭,“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顧叔叔已經回去了,地上的碎屑也早已被打掃幹淨了,只剩下顧奶奶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憂心忡忡地等著。
顧奶奶見他們終於回來了,忙站起來,看到顧嶼手上綁著的砂布忙問,“回來了?手怎麼了?”
顧嶼避開奶奶要探看的手,道,“奶奶,沒事,你先去休息吧。”
顧奶奶見狀也沒再堅持,“行,桌上還有菜,奶奶剛熱的,一會兒你們兩個吃了啊。”
“好。”
吃飯的時候,兩人對立而坐,誰也沒有說話。
但是張與樂注意到,顧嶼在看向牆角處爛得不成樣子的吉他時,有一瞬間的失神。
飯後,顧嶼洗完澡就進了房間沒再出來,張與樂也獨自一人窩在了小書房裡,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