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驚訝地睜圓了雙眼,相比較昨日的簡單,今天確實要豐盛精巧許多。
雖說他在大盛朝,母妃盛寵之時並非沒見識過這樣多的菜色,而且禦膳房的庖廚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戰戰兢兢中又不乏炫技。可要是論種類,依舊是現代的食物更勝一籌。
在冷宮待的那一年裡,半個饅頭都要掰成一天吃,讓元寧養成了一顆節儉的心。
他忍不住地問:“舅舅,這麼多,吃不完不會浪費嗎?”
薛蘭鶴也有些頭疼,他當然是要自家小外甥繼續保持節儉的好習慣,但五星級酒店最基礎的早餐就是這些了,他總不能再讓助理帶早餐上來。
他只能含混地說:“吃不完後廚會處理的,不用擔心。”
元寧的小眉頭微微皺起,到底是沒說什麼。
飯菜還是很香的,元寧慢慢地吃起來,咬了口皮薄餡大的包子,又吃脆香的油條,還喝了熱騰騰的鮮美清湯。
藝人確實是要因為保持身材而盡量少吃,不過薛蘭鶴每天都要鍛煉身體,消耗的熱量極大,這一回陪著他侄子,倒是用不著收斂。
大盛朝的人看著看著……當然是撐不住地饞了。
城鎮鄉野漸次生起炊煙,不說那些個剛從床榻上爬起來的富家子弟,這會兒已經喚了下人趕緊把府中的飯菜布上,就連平民百姓家這會兒也掏出懷揣的雜糧餅子啃起來了。
天幕的畫面中,舅甥二人吃得正香,這讓不少人覺著往日裡苦澀的野葛根和餅子彷彿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嚥了。
明德殿內卻是另一番光景,一眾文武大臣垂首立在冰涼的金磚上,腹中饑鳴此起彼伏。
他們這些臣子為防在朝議時失態,往往起身只用半碗清粥,且飲水也只是潤潤喉舌便罷了。
如今餘光被畫面上蒸騰的熱氣一勾,早已喉結滾動,喉間泛起了酸水。
龍椅上的皇帝氣得面色鐵青,他又何嘗不是空著肚子上朝,再聽得朝中商議的糟心事,早已憋了滿肚子的氣。
眼見一眾大臣神思不屬,他終是甩袖喝道:“朕知曉朝中諸位愛卿忍饑挨餓,且有些大臣早已年邁體衰,朕體恤愛卿辛勞,便先用了朝食後再議!”
文武大臣面面相覷,有那揣摩帝王用意的早已跪下,眾臣於是則皆跪下叩首道:“謝主隆恩。”
皇帝疾步入了自己的議事房內,便將欽天監的監正崔文賀喊來,厲聲問:“令你安排下來的事如何了?”
皇帝年歲不算太老,可依然怕冷。議事房中暖爐燻蒸,炭火繚繞。
崔文賀鬢角泛起了一絲細汗,他彎下腰,道:“萬事俱備,只待陛下一聲令下即可。”
皇帝龍心大悅:“好,崔愛卿,朕果真沒看錯你!”
天幕高懸於藍色天際,輕輕閃爍兩下,不見有何動搖。
薛蘭鶴手機螢幕亮起,顯示著關臣的訊息。
他嘆了口氣,心裡百般不捨:“歲奴……”
元寧皺著小鼻子嚥下最後一口牛奶,他並不是很習慣飲這些,不過舅舅說要想身體康健,長得更強壯就得喝牛奶,所以他還是憋著氣喝完。
他轉頭看向舅舅,疑惑地嗯了一聲:“怎麼了,舅舅?”
薛蘭鶴的手指在螢幕上無意識地滑動著,對話方塊上面“已到酒店”的字眼刺得他眼眶發酸。
他沉聲說:“今日舅舅就要去鄰市了,你要借住在關叔叔家中,我心裡實在不放心。”
若是他自己去什麼刀山火海他都能眼也不眨,如今小外甥只是借住在自己信任的人家中他都寢食難安。
元寧從椅子上跳下來,走過去,撲進薛蘭鶴懷中,說:“舅舅,你要信任歲奴。”
小小一團的溫熱就縮在他懷裡,元寧仰著小臉,透亮的眼眸卻像是水一樣柔軟澄澈,薛蘭鶴彷彿從中看見了自小疼愛自己的姐姐,也曾用這樣包容的美麗眼睛看著他……
“我不會讓自己受傷,會萬事以自己的安危為先,不立於危牆之下。若是有任何要事,我就用舅舅教我的手段打電話給你,不會有任何隱瞞。”
元寧觀舅舅如此擔憂不捨,皆是因他尚且年幼,這才不放心自己做諸多事宜。
倘若他能井井有條沉著應對,反倒能讓舅舅安下心來,不至於在忙工作時都為他操心擔憂。
薛蘭鶴喉結滾動兩下,心情確實因小外甥的話平複了不少。
他點點頭:“好,舅舅信你。”
發涼的指尖點在螢幕上,薛蘭鶴回複了關臣一句就開始收拾起元寧的行李了。
兒童款的行李箱就擺在總統套房裡,應該是昨天李遲遲買回來後放在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