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時,司儀卻憤怒地阻止了他:“不要輕易地訂下約定,我們並未確定他的身份,誰知道這個家夥究竟是什麼人,不能因為一枚戒指就……”
“有戒指便足夠了吧?”年輕人不耐煩地打斷對方,“如果他不是帕西蒙,那就說明他已經殺了傳說中的劍聖並將戒指據為己有,這不是很簡單的邏輯?”
“可是……”
“得了,只要夠強,誰都有資格發言,這不是不成文的規定嗎?”阿爾薩斯皺起眉頭,以冷酷的語調迫使司儀住了口,“他至少曾經強大過,所以讓我聽聽這個人要說些什麼。如果是隻針對我的要求,那決定也將由我一人做出,你們誰都不許插嘴~!”
“很好。”老獸人滿意地眯起眼睛,“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一柄利劍。”
“告訴我你的條件。”雷霆族的新首領以目光壓制住周圍所有人的喧嘩,然後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替我擊敗雅加西,人們稱為‘皇帝’的那個男人。”帕西蒙舔著嘴唇,“五年一次的大盧爾德競技大會就要開始了,雅加西一定會參加,我希望你能在這個世介面前擊敗他。”
永遠不會老去,永遠保持著警覺,大盧爾德競技場永遠的冠軍,曾參與過幾百年前的某個黎明之戰,擁有無雙的劍術,一次便斬殺三千名精靈王國的精英戰士,據說近幾年他甚至戰勝了火焰之王美露基狄克——這就是皇帝雅加西。如果說劍鬥氣對於人們來說是個傳說中的存在,那麼皇帝對於劍聖們來說,同樣是個傳說。甚至有人認為皇帝曾竊取了只屬於神的力量。
“但傳說畢竟不會讓人感到害怕,只有在與皇帝面對面地戰鬥過後,你才會明白什麼叫做絕對。”帕西蒙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鋼腿,眼神失落地望向前方,“據說,在與皇帝交戰過的無數戰士中,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很幸運對吧?可是我從此卻明白了自己永遠也無法達到他的程度——並不是因為身體殘缺的關系——對於渴望力量的人來說,這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所以自從三十年前,大競技場的決鬥過後,你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並且運用勢力封鎖了關於那場決鬥的一切訊息。”
“沒錯,我不希望劍鬥氣的威名因此受到影響。在那之後,我一直在尋找著能擊敗皇帝的戰士,每時每刻都在尋找。”
“為什麼會找到我?”
“因為皇帝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老獸人低聲回答,“而且我也沒辦法去選出千年一人的最強劍聖。所以只能選擇你了,三十年來最強的劍聖。”他的目光中掠過一道狡黠的波瀾。
目前兩人正位於前往大陸南方的旅途中。盡管雷霆族的長老們全都持反對態度,但阿爾薩斯依然決定跟隨這個來歷不明、持有火焰之戒的老獸人。年輕的劍聖並不在乎聽到的資訊中會帶有謊言,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戰鬥。
“告訴我關於皇帝的事。”
“我當然會告訴你,否則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帕西蒙擺了擺手,“可是在學習這些理論之前,更重要的是感覺。你必須先親眼看過雅加西的戰鬥方式,才能明白我告訴你的一切。”
“已經有人要同他決鬥了嗎?”阿爾薩斯抬起頭。
“決鬥?那只是一場虐殺而已。”獸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但是依然值得去看……那種難以想象的虐殺。”
路維絲歷四二年十一月十二日,兩人終於抵達了大盧爾德。這座城市的別名是“千年之城”。它曾經是整個卡那多斯最繁榮的城市,無數崛起帝國的首都,法師研討的聖地,就連女神們也對其鐘愛有加。在歷史記載中,有三位神明曾選擇這個城市作為神眷之地,至今屬於她們的遺跡仍然存在於此。
但比起那些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大盧爾德競技場坐落於此。無論在動蕩之年還是和平之年,千年之間競技大會從未有過間斷,每過五年,它總是會按時開啟厚重無比的薔薇大門,呼喚戰士們的到來。而無數回應呼喚、將熱血拋灑在熱砂戰場上的勇者們,每一次都為古老的競技場以及以競技場為中心的大盧爾德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活力。
現在,這座足以容納數十萬人的圓形建築就在阿爾薩斯的面前威嚴地屹立著,彷彿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吞噬了年輕劍聖的全部視線。
“周圍的一切都在改變,可是競技場卻會永遠地存在於此,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帕西蒙感慨地嘆了口氣,蒼老的表情在一瞬間舒展開來。
“的確很震撼,可是我見過比這更宏偉的場面。”阿爾薩斯卻只是聳了聳肩,那種淡漠是遊走於刀鋒和死亡間的人才會擁有的,“任何一座山脈都比人工建築要宏偉得多,而且論年齡的話,如果競技場已經存在了一千年,那山脈與河流起碼也存在了一萬年吧?”
“我沒想到你辯論的功夫也這麼好。”老獸人輕笑起來,“不過你搞錯了,對於我們戰士來說,競技場本身並不是重點。”
“只有競技場中的那片紅色土地——熱砂戰場,才是戰士真正的歸宿之地。”說這話的時候,帕西蒙的表情異常嚴肅。他好象已不再是那個被斬去一半身體的失敗者,而是回到了三十年前,成為了統領著三大劍聖分支的最強戰士,掌握著“斷山”的奧秘,燃燒著火焰般的靈魂。
那片土地究竟是什麼,能讓人變得如此不顧一切?阿爾薩斯無言地注視著身旁的老人,下意識地撫摸劍柄。
“好了,我們進去吧。”帕西蒙終於回過了神,深吸了口氣後如此說道,“跟我來,從側門進。”
“那這裡呢?”青年指了指正面高達三十米的薔薇大門。
“這裡是供競技者使用的通道,今天的我們只是觀眾而已。”老獸人頭也不回,“不過很快,你就該透過薔薇門了。很快。”
很顯然,盡管帕西蒙失去了左手與左腳,可是他的勢力依然不容小覷。阿爾薩斯與老獸人所在的位置是整個競技場中數一數二的,視野非常開闊,場中央廣闊的熱砂戰場盡收眼底。年輕的劍聖就那樣站在看臺的最前,無言地注視著這片傳說中的紅土。古老的花崗巖在訴說著悠久的歷史,鼎沸的歡呼聲在燒灼著戰士的神經,鋒利的刀劍反射著刺眼的陽光,等待著啜取血液的那一刻。
“今天是大盧爾德競技盛典的第一天,按照傳統慣例,挑戰組的戰士們將在此時此刻與皇帝一決高下~!”宣講官洪亮的聲音經魔法擴大後傳到了競技場的每一處,也打斷了年輕劍聖的思考。
“請允許我介紹這些年輕而勇敢的競技者,他們是——來自風暴之城的風暴劍聖瑞安,以賞金任務成名的流浪劍聖斯帕克,以及來自聖城斯坦利的皇家騎士艾伯特~!”
伴隨著雷鳴般的歡呼聲,三名挑戰者緩緩步入那片傳說的土地。鮮紅的玫瑰色花瓣從半空中灑下,很快就與赤色的沙礫混在一起。不過幾分鐘以後,摻入戰場的恐怕不會是浪漫的花朵——而是戰士們溫熱的血液。
“風暴一族的首領也來這裡了嗎,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阿爾薩斯扭頭發問。盡管他對於劍聖三大分支之間的來往並不關心,但那名劍術高超的瑞安居然會成為挑戰者,的確出乎意料。
“他連初級的‘斷山’都沒掌握。”帕西蒙只是聳了聳肩。
“即使如此,他也絕對算得上是一流的戰士。而且很顯然,那個騎士和另外一名流浪劍聖的實力恐怕也不會在瑞安之下。”青年陷入思考,“你應該明白,劍聖的力量是以幾何級數遞增的……這是支功守兼備的隊伍,皇帝一人真有可能戰勝他們嗎?”
老獸人正準備解釋,一陣更加巨大的歡呼聲突然朝著他們湧了過來——比剛才那陣要猛烈得多,簡直就好象是澎湃的海浪。所有的人都舉起了雙手,高喊著同一個名字。
“皇帝~!皇帝~!”